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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女,42岁。慢性丙型肝炎病史2年,于2013年3月3日住院,查丙型肝炎病毒(HCV)RNA 1.32×105 IU/ml,HCV基因型1b型,肝、肾功能正常,空腹血糖(FPG)5.2 mmol/L,空腹胰岛素12.70 mIU/L,糖化血红蛋白(HbA1c)4.5%,抗甲状腺球蛋白抗体(TgAb)、抗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TPOAb)及其他自身抗体均阴性,于3月4日起始抗病毒治疗,应用聚乙二醇干扰素α-2a(PEG-INFα-2a)180 μg肌内注射,每周1次,联合利巴韦林片0.4 g,每日3次。1周后复查HCV RNA 4.46×104 IU/ml。
2013年6月1日因口渴、多饮、恶心、纳差至当地医院检查,FPG 16.77 mmol/L,餐后2 h血糖(2hPG)25.46 mmol/L,餐后2 h C肽1.28 μg/L,HbA1c 7.07%。6月3日出现呕吐伴反酸、烧心,急诊入当地医院,测随机血糖20.4 mmol/L,K+ 4.00 mmol/L,Na+142 mmol/L,CO2 16.0 mmol/L,尿常规示尿糖3+,酮体3+,动脉血气pH 7.29,碱过剩(BE)-13.6 mmol/L,考虑诊断为"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给予补液、小剂量胰岛素持续静脉滴注、纠正电解质紊乱,出院时改为门冬胰岛素30注射液(诺和锐30)早21 U、中8 U、晚12 U餐前皮下注射。院外测FPG波动在4.2~5.3 mmol/L,2hPG为7.4~11.0 mmol/L,继续应用PEG-INFα-2a联合利巴韦林抗病毒治疗。7月1日后血糖波动较大,调整胰岛素用量后血糖仍不佳,最高达20.3 mmol/L,于7月12日来我院就诊,查FPG 7.2 mmol/L,行馒头餐试验1 h、2 h、3 h血糖分别为19.0 mmol/L、23.8 mmol/L、29.0 mmol/L,各点C肽均<0.01 μg/L,遂收住入院。入院后查HbA1c 6.8%,尿微量白蛋白21 mg/L,HCV RNA<1.0×103 IU/ml,肝功能、甲状腺功能正常,TPOAb、TgAb、促甲状腺素受体抗体(TRAb)、自身抗体谱均阴性,谷氨酸脱羧酶抗体(GADA)阳性,胰岛素抗体(IAA)阳性,胰岛素细胞抗体(ICA)阴性,眼底及神经肌电图检查未见异常。请感染科会诊后暂停抗病毒治疗。降糖方面应用胰岛素泵,血糖稳定后换为4次胰岛素皮下注射,因血糖控制不佳再次换为胰岛素泵治疗。此后,每年复查肝功能、甲状腺功能正常,TPOAb、TgAb、自身抗体谱均阴性,空腹及餐后2 h C肽测定均小于0.01 μg/L,HCV RNA>105 IU/ml,腹部超声检查无明显异常。2016年10月查TPOAb阳性,甲状腺功能正常。目前胰岛素泵治疗,全天量为44 U(基础量为24 U/d,餐前剂量分别为8 U、6 U、6 U),FPG波动在6~7 mmol/L,2hPG为6~9 mmol/L,期间无低血糖及酮症酸中毒出现。
以干扰素为基础的治疗曾是慢性丙型肝炎治疗的主要方法之一。干扰素α是由白细胞产生的一种蛋白质因子,在抗病毒治疗的同时可引起免疫功能紊乱,进而引起自身免疫病,如桥本甲状腺炎、1型糖尿病(T1DM)、类风湿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等[1,2],其中最常见的是伴TPOAb阳性的桥本甲状腺炎,发病率高达15%。自1992年Fabris等[3]报道了第一例慢性丙型肝炎患者在接受干扰素治疗过程中出现T1DM,这种现象开始引起了重视。之后又有新的病例报道,多数来源于日本,发生率0.09%~0.34%,发病时间不一,最短为治疗起始后2.8个月,最晚的发生于治疗结束后13个月[4]。这类患者T1DM潜在的发病机制为[5]:双链RNA病毒诱导体内干扰素α升高,对β细胞具有毒性作用;干扰素α可通过激活寡腺苷酸合酶-核糖核酸酶L和蛋白激酶R通路诱导β细胞凋亡,凋亡的物质进一步增加干扰素α、激活免疫系统;干扰素α和利巴韦林均可通过调节辅助性T细胞1/辅助性T细胞2(Th 1/2)比值变化诱导的细胞免疫反应,进而增加T1DM的发生风险。
本例患者为42岁女性,在丙型肝炎治疗前血糖正常,自身免疫病的相关指标无异常。起始干扰素α和利巴韦林治疗后3个月时出现以酮症急性起病的糖尿病,后证实为T1DM。这些特点与来自于日本及国内报告的病例特点一致[5,6]。在暂停干扰素α治疗1年后胰岛功能未恢复;随访3年,胰岛功能仍未恢复,这与多数干扰素α诱发的T1DM结局一致[7]。
干扰素α诱发T1DM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并增加治疗的难度。胰岛自身抗体是最好的预测T1DM发病风险的标志物。研究显示,在干扰素α诱导的T1DM患者中,50%以上在治疗前胰岛自身抗体阳性,滴度高的患者更易发生T1DM[8]。性别、HCV基因型、家族史等无明显相关性[9]。尽管目前没有找到非常明确的预测指标,但是通过抗体筛查T1DM高危人群以选择合适的治疗策略,可以降低干扰素α诱导的T1DM的发病风险。如果已经起始干扰素α治疗,则应该密切监测血糖变化,在治疗的第一年中每3个月查血糖,第二年以后每6~12个月筛查1次[10]。此外,慢性HCV感染的预后与感染时间有关,感染年龄越小,进展为肝硬化所需的时间越长。因此有学者建议,对于年龄较小但糖尿病风险较高的丙型肝炎患者,可以延迟治疗以期待新型的非干扰素治疗策略[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