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扩散以来工作在疫情暴发中心的第一线的眼科医务人员,我们于2020年1月10日至今在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临床观察的30例COVID-19患者中发现3例COVID-19合并结膜炎者,其中1例以双眼结膜炎为首发症状,3 d后发生呼吸道症状并确诊为COVID-19,另2例确诊为COVID-19,隔离治疗期间发生双眼结膜炎。3例患者结膜炎均表现为病毒性结膜炎体征,病情为轻度到中度,其中2例患者经抗病毒滴眼液治疗后7~10 d症状消失,另1例患者因COVID-19重症离世而失访。另外27例确诊的轻中度COVID-19中有2例结膜囊拭子病毒核酸检测阳性,但并未发生结膜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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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9年末新型冠状病毒肺炎[2019新型冠状病毒疾病(corona virus disease-19,COVID-19)]在我国武汉暴发以来,作为在COVID-19诊疗一线的眼科医生,我们于2020年1月10日至今在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确诊的30例COVID-19患者中共发现3例COVID-19合并结膜炎者及2例结膜囊样本病毒核酸检测阳性但未发生结膜炎者,现将COVID-19合并结膜炎者诊疗过程报道如下。
例1 患者,女,67岁,武汉居民。患者于2020年1月15日无明显诱因出现双眼眼红、异物感2 d,就诊于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眼科。患者就诊时诉轻度干咳、乏力4 d,无其他不适。患者既往有高血压病史10年,长期口服降压药(不详),血压稳定。5年前曾于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眼科诊断为双眼葡萄膜炎,经治疗后病情稳定,病变无复发。眼部检查:视力右眼0.5,左眼0.4;眼压右眼13 mmHg(1 mmHg=0.133 kPa),左眼15 mmHg。裂隙灯显微镜检查示双眼球结膜充血,结膜囊内可见稀薄黏性分泌物,角膜透明,角膜后KP(-),房水清,晶状体轻度混浊,玻璃体絮状混浊。眼底检查见双眼视盘边界清,色泽正常,视网膜血管走行正常,黄斑区未见出血、渗出及水肿。初步诊断:双眼病毒性结膜炎。给予更昔洛韦滴眼液双眼点眼,4次/日;左氧氟沙星滴眼液双眼点眼,6次/日;更昔洛韦眼用凝胶涂双眼,1次/晚,并建议患者到发热门诊进一步诊疗,经临床检查和胸部CT检查确诊为COVID-19并进行相关治疗。2月16日追踪患者病情,患者家属告知患者因COVID-19于2020年2月13日离世。
例2 患者,男,32岁,武汉居民。于2020年1月20日无明显诱因出现双眼红、痒、视物模糊1 d就诊于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眼科。患者否认其他病史,身体无明显不适。眼部专科检查:视力右眼0.8,左眼0.8;眼压右眼17 mmHg,左眼18 mmHg。双眼球结膜充血,轻度水肿,结膜囊内可见黏白色分泌物,角膜透明,角膜后KP(-),晶状体透明。眼底检查可见双眼视盘色泽正常,边界清,视网膜血管走行正常,黄斑中心凹反光可见。初步诊断:双眼病毒性结膜炎,治疗方法同例1。3 d后患者电话告知因发热、咳嗽、乏力而疑似新型冠状病毒(2019 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感染,在武汉市中心医院经临床检查、胸部CT检查确诊为COVID-19并入院进行隔离治疗。患者告知眼红情况较前好转,嘱患者继续同前方法眼部治疗。经电话随访目前该患者临床治愈出院,双眼无不适症状。
例3 患者,男,16岁,武汉居民。患者于2020年1月30日在解放军中部战区总医院经临床检查和胸部CT检查确诊为COVID-19并入住隔离病房治疗。患者于2020年2月2日出现双眼红、痒、异物感症状,结膜囊分泌物多,视力无下降。眼科检查:双眼球结膜充血,结膜囊内稀薄水样分泌物,角膜透明,其他眼科检查因患者特殊原因无法完成。初步诊断:双眼病毒性结膜炎。治疗方法同例1。点眼后3 d患者双眼症状明显好转,继续用药,1周后眼部不适症状完全消失。
我们隔离病区确诊的另27例轻中度COVID-19患者中,2例患者一次性结膜囊拭子病毒核酸检测结果阳性,但未并出现结膜炎。
2019-nCoV属β冠状病毒属,为有包膜的RNA病毒,与2003年流行的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样冠状病毒(bat-SL-CoVZC45)基因组同源性高达85%以上[1],中间宿主尚未明确。文献报道2019-nCoV通过呼吸道分泌物排出,呼吸道飞沫和接触传播是主要的传播途径[2],目前有文献报道在血液、唾液和粪便中分离到活病毒[3],同时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长时间暴露于高浓度气溶胶情况下存在经气溶胶传播的可能[4]。COVID-19临床主要表现为呼吸道感染,包括发热、咳嗽、乏力,少数患者伴有腹泻等症状;重症患者多在发病后1周出现呼吸困难和/或低氧血症;极重症患者迅速进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脓毒性休克、难以纠正的代谢性酸中毒以及凝血功能障碍等[5]。
近期有报道提示,2019-nCoV可能引起结膜炎。眼表不仅是眼部与外界直接接触的组织,同时也通过鼻泪管、鼻腔与呼吸道相通。文献报道,采用RT-PCR法在个别SARS确诊患者泪液中可检测到SARS-CoV核酸阳性[6],提示冠状病毒有可能在泪液中存在。最近有报道显示在少数确诊的COVID-19合并结膜炎患者的结膜囊拭子样本中也发现病毒核酸检测结果阳性[7,8],为2019-nCoV眼表感染提供了客观证据。本文报道的例2患者出现结膜炎时全身无任何症状,结膜炎为COVID-19的首发症状,例1和例3患者结膜炎症状出现于COVID-19感染期间,为COVID-19的伴随症状。
此外在我们负责的2个COVID-19隔离病区中,我们选择了其中1个病区对已确诊的27例轻中度COVID-19患者行双眼结膜囊拭子病毒核酸检测,发现了2例阳性者但未发生结膜炎,患者目前仍处于COVID-19治疗过程中,眼部表现有待进一步观察,另有13例重症COVID-19患者由专科医生给予插管和呼吸机治疗,因病情严重未进行结膜炎病史的询问和结膜囊拭子病毒核酸检测。因此,就我们的临床观察而言,COVID-19患者眼表感染与COVID-19的关系以及2019-nCoV是否可通过眼表传播仍需要进一步研究。
本文报道的3例患者具有相似的临床表现,即眼红、眼痛、异物感、黏性或水样分泌物增多等,治疗后1周左右均可好转。研究表明,血管紧张素转化酶2(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2,ACE2)是可吸附并使2019-nCoV侵入组织的受体,ACE2除在人Ⅱ型肺泡上皮细胞表达量较高外,角膜和结膜组织也有表达[9,10],谢立信教授团队的研究结果显示,人结膜上皮ACE2表达丰度高于角膜上皮,提示眼表组织也可能是新型冠状病毒眼部感染的潜在靶组织[11]。
文献报道,SARS-CoV疫情期间冠状病毒的眼部感染比较少见[11],而2019- nCoV眼部感染的临床和流行病学特征还不明晰,目前对于COVID-19尚没有特异性的抗病毒药物,对于COVID-19期间结膜炎的治疗更是缺少循证依据。本文报道的3例患者中有1例患者因病亡失访,另2例患者经过局部抗炎、抗病毒治疗后双眼结膜炎症状消失,但症状的消失究竟是因为疾病的自限性还是药物的作用尚不完全明了。遵照赫尔辛基宣言条例,我们尊重患者的个人意愿,未得到患者影像学资料,这是本报道的局限性所在。此外,因为本文报道的患者是武汉COVID-19暴发早期来诊者,故未行结膜囊拭子病毒核酸检测。
目前2019-nCoV眼部感染率尚不明确,但通过近来的研究报道和我们在临床中的观察发现了少数COVID-19患者的眼表感染。本文报道的例1和例2患者均首先到眼科就诊,接诊的3个眼科医生和1个护士均采取佩戴口罩、体积分数75%乙醇喷雾、洗手等防护措施,3个医生至今均无任何不适。该护士血常规检查发现淋巴细胞计数和比例下降,经隔离对症治疗联合中药服用(用药不详),目前恢复正常。因此眼科医务工作者在医疗工作中既要做好个人防护工作,同时也要总结2019-nCoV眼部感染的早期表现和临床特征,研究并确定快速检测方法,重点筛查首诊结膜炎患者,探讨2019-nCoV眼部感染率和传染的可能性及其防治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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