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中华医学会所有。
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本刊文章,不得使用本刊的版式设计。
除非特别声明,本刊刊出的所有文章不代表中华医学会和本刊编委会的观点。
儿童重型/极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SAA/VSAA)比例高于成人,预后较差[1],allo-HSCT及免疫抑制治疗(IST)为其首选治疗方案[2]。本研究我们通过对单中心病例的回顾性分析,比较环孢素A(CsA)联合猪抗人淋巴细胞球蛋白(p-ALG)或兔抗人胸腺细胞球蛋白(r-ATG)治疗儿童SAA/VSAA的疗效及安全性。
回顾性分析2011年10月至2017年11月我院收治的诊断为SAA/VSAA且接受IST的166例患儿临床资料。诊断符合《儿童获得性再生障碍性贫血诊疗建议》[2],并经多参数嗜水气单胞菌溶素变异体(Flaer)检测、先天性遗传代谢基因筛查等,除外先天性AA及可致全血细胞减少的其他疾病。同时排除患儿毒物药物暴露史;排除免疫异常性疾病等。AA分型标准参照Camitta分型标准[3]。所有患儿IST前未行AA相关治疗,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备案批准,其中接受p-ALG治疗的63例设为p-ALG组,接受r-ATG治疗的103例设为r-ATG组。
IST:p-ALG(武汉生物制品研究所产品)25 mg·kg-1·d-1×5 d或r-ATG(法国赛达药厂产品)3.75 mg·kg-1·d-1×5 d,静脉滴注;CsA以5 mg·kg-1·d-1每12 h 1次起始,r-ATG/p-ALG输注结束后第1天开始,维持CsA血清谷浓度150~250 μg/L。支持治疗包括红细胞及血小板输注、G-CSF等。所有治疗在层流病房或净化帐中进行。
严格参照文献[2]疗效标准,完全缓解(CR)及部分缓解(PR)为有效,未缓解、死亡或转化为无效(NR)。判定疗效时需至少3个月内未接受成分输血或G-CSF治疗。转化的评判标准为治疗后通过其他检查证实患儿疾病有变化,不再达到AA的诊断标准;复发的评判标准为脱离血制品输注3个月后需再次输注。比较患儿治疗期间及治疗后不良反应:感染、r-ATG/p-ALG使用时类过敏反应、输注血小板及使用后血清病样反应。评价标准为:患儿排除治疗前感染因素,至应用p-ALG或r-ATG后1个月内,在治疗中及治疗后新出现血培养、痰培养等阳性指标,影像学表现阳性及临床体格检查显示存在感染,诊断为脓毒血症、重症肺炎定义为患儿严重事件;患儿r-ATG/p-ALG用药时排除感染的发热、皮疹、呛咳、关节肿痛等为类过敏反应,因此停药或者死亡者定义为严重事件;用药7~10 d后出现发热、皮疹、关节肿痛、肺部渗出、骨质损害等为血清病样反应,骨质损害定义为严重事件。
随访截至2019年5月1日,r-ATG组中位随访25(16~79)个月,p-ALG组中位随访38(16~81)个月,观察指标包括:患儿疾病状态、治疗时及治疗后发生类过敏反应、血清病样反应情况,血常规,原发病是否有复发、进展、转化,患儿是否规律用药,患儿死亡原因及死亡时间。无进展生存(PFS)时间定义为患儿从接受治疗开始至疾病进展或死亡的时间。
采用SPSS 24.0进行统计学分析。连续变量采用均值±标准差或M(P25,P75)进行描述,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或Mann-Whitney U检验;分类变量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或Fisher精确概率法。生存分析采用Kaplan-Meier法,组间比较采用Log-rank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r-ATG组与p-ALG组患儿临床特征比较见表1,除r-ATG组初诊时WBC高于p-ALG组[(3.46±0.23)×109/L对(2.78±0.13)×109/L,t=2.74,P=0.012],两组年龄、性别、骨髓增生程度(增生低下/增生重度低下)、有无合并感染、疾病类型(SAA/VSAA)、初诊时HGB、PLT、ANC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项目 | r-ATG组(103例) | p-ALG组(63例) | 统计量 | P值 | |
---|---|---|---|---|---|
中位年龄(岁) | 7(2~11) | 7(1~15) | -1.60 | 0.135 | |
性别(例,男/女) | 53/50 | 35/28 | 0.26 | 0.607 | |
骨髓增生程度[例(%)] | 0.03 | 0.873 | |||
增生低下 | 52(50.5) | 31(49.2) | |||
增生重度低下 | 51(49.5) | 32(50.8) | |||
合并感染[例(%)] | 16(15.5) | 10(15.9) | <0.01 | 0.953 | |
疾病类型[例(%)] | <0.01 | 0.960 | |||
SAA | 56(54.4) | 34(54.0) | |||
VSAA | 47(45.6) | 29(46.0) | |||
初诊时血常规 | |||||
WBC(×109/L,±s) | 3.46±0.23 | 2.78±0.13 | 2.74 | 0.012 | |
HGB(g/L,±s) | 72.01±1.94 | 72.27±2.68 | 1.73 | 0.850 | |
PLT[×109/L,M(P25,P75)] | 20(8~25) | 23(11~29) | -2.23 | 0.056 | |
ANC[×109/L,M(P25,P75)] | 0.67(0.27~0.14) | 0.57(0.21~1.03) | 1.18 | 0.101 |
注:r-ATG:兔抗人胸腺细胞球蛋白;p-ALG:猪抗人淋巴细胞球蛋白
随访至2019年5月,至随访终点166例患儿总有效率(ORR)为74.1%,其中CR 75例(45.2%)、PR 48例(28.9%)。r-ATG组ORR为72.8%(75/103),其中CR 44例(42.7%)、PR 31例(30.0%);p-ALG组ORR为76.2%(48/63),其中CR 31例(49.2%),PR 17例(27.0%),两组ORR及CR率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χ2分别为0.23、0.66,P值分别为0.63、0.41)。
r-ATG组与p-ALG组5年PFS率分别为(73.5±4.7)%、(69.1±6.8)%,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0.291,P=0.59)(图1)。
r-ATG:兔抗人胸腺细胞球蛋白;p-ALG:猪抗人淋巴细胞球蛋白
r-ATG组与p-ALG组治疗后3、6、9个月时WBC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值均<0.05);治疗后12个月时WBC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1.460,P=0.094)(表2)。
组别 | 例数 | 3个月 | 6个月 | 9个月 | 12个月 |
---|---|---|---|---|---|
r-ATG组 | 103 | 3.23±0.23 | 3.37±0.14 | 3.83±0.16 | 4.36±0.17 |
p-ALG组 | 63 | 4.24±0.22 | 4.24±0.26 | 4.50±0.30 | 4.76±4.37 |
t值 | -2.47 | -3.11 | -2.13 | -1.46 | |
P值 | <0.001 | 0.009 | 0.043 | 0.094 |
注:r-ATG:兔抗人胸腺细胞球蛋白;p-ALG:猪抗人淋巴细胞球蛋白
166例患儿治疗后82例(49.4%)发生感染,r-ATG组感染发生率为57.3%(59/103),p-ALG组感染发生率为36.5%(23/63),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6.749,P=0.009),两组感染严重事件发生率分别为20.4%(21/103)对20.6%(13/63),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0.001,P=0.970)。
r-ATG与p-ALG药物应用时主要不良反应为类过敏反应,其发生率r-ATG组为50.5%(52/103),p-ALG组为33.3%(21/63),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4.668,P=0.031),其中严重事件发生率分别为1.9%(2/103)、6.3%(13/63),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01)。
103例r-ATG组患儿中85例(82.5%)需要血小板输注支持,63例p-ALG组患儿中46例(73.0%)接受血小板输注,差异无统计学意义(χ2=2.124,P=0.145)。
r-ATG组与p-ALG组血清病样反应发生率分别为62.1%(64/103)、60.3%(38/63),其中严重事件发生率分别为3.9%(4/103)、4.8%(3/63),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值分别为0.815、1.000)。
随访6个月,2例患儿发生转化,均为r-ATG组患儿,分别于ATG/ALG治疗后第94、136天诊断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至随访终点死亡2例,均为r-ATG组患者,1例为r-ATG治疗第3天出现肌肉疼痛,下肢肿胀,随之波及全身,诊断为类过敏反应导致的渗漏综合征,出现血压下降等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表现,抢救无效而死亡;另1例为r-ATG治疗后第146天因为脓毒血症、血小板低并发颅内出血死亡。
T细胞介导的免疫机制异常和骨髓造血功能损伤被公认为获得性AA发病的主要原因[1]。IST的作用机制为干扰机体自身异常的免疫功能,从而保存残存的造血功能,其中r-ATG和p-ALG治疗原理为通过其可显著清除正常人外周血淋巴细胞特性起作用[4]。无论使用哪种药物,最终治疗目的是恢复骨髓造血功能[5]。但治疗中r-ATG和p-ALG的选择可能存在疑问,临床医师对于种属剂型的决策可能影响到患儿的预后。基于上述原因,比较r-ATG和p-ALG在AA临床治疗中的疗效具有重要意义。
本组病例r-ATG组ORR为72.8%,5年PFS率为(73.5±4.7)%,与C1é等[6]研究相似,较日本成人比例高[7];p-ALG组ORR为76.2%,5年PFS率为(69.1±6.8)%,与国内Chen等[8]报道一致;组间比较表明,ORR及5年PFS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与国内Liu等[9]研究结果相近。本研究中监测r-ATG组和p-ALG组治疗后不同时间的血常规时发现,在初诊时及p-ALG/r-ATG治疗后3、6、9个月时外周血WBC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初诊r-ATG组WBC高于p-ALG组,但治疗后p-ALG组较r-ATG组恢复快,由此我们初步推论r-ATG早期对淋巴细胞尤其是对调节性T细胞的杀伤力可能较p-ALG强,但这需要进一步的临床及实验室检查论证。
感染是SAA/VSAA患儿治疗期间主要并发症,也是导致严重不良后果的主要因素之一[10],本研究2例死亡患儿中1例为感染导致。本研究中IST后感染总发生率为49.4%,与国内陶晓虹及董红华[11]报道相似,其中r-ATG组感染发生率高于p-ALG组,这可能与r-ATG组治疗白细胞恢复慢有关系;但感染严重事件如脓毒血症、重症肺炎发生率两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可能与SAA/VSAA患儿整体均存在免疫缺陷有关。目前针对AA患儿预防性应用抗生素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的对照研究报道较少,但《再生障碍性贫血诊断与治疗中国专家共识(2017年版)》[5]指出AA患者发热应按《中国中性粒细胞缺乏伴发热患者抗菌药物临床应用指南(2016年版)》[12]治疗原则来处理;同时结合《血液病/恶性肿瘤患者侵袭性真菌病的诊断标准与治疗原则(第五次修订版)》[13],当AA患者治疗后ANC<0.5×109/L时,需预防性口服抗真菌药物;当出现粒细胞缺乏时,发热超过1 h或血象恢复后感染超过48 h应该应用抗菌药物;当感染超过96 h并具有影像学和临床表现者,应进行抗真菌治疗。同时SAA/VSAA患儿治疗过程中需重视IST后类过敏反应及血清病样反应,本研究中r-ATG组类过敏反应发生率为50.5%,高于国内苏雁等[14]报道及p-ALG组,且1例患儿死于过敏反应导致的渗漏综合征,但严重反应发生率低于p-ALG组。而两组血清病样反应发生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与刘苏等[15]报道基本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