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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onan综合征的诊断治疗进展
中华实用儿科临床杂志, 2014,29(20) : 1531-1533. DOI: 10.3760/cma.j.issn.2095-428X.2014.20.005
摘要

Noonan综合征(NS)是一种先天遗传性疾病,其临床特征包括特殊面容、矮身材、胸廓畸形、先天性心脏病,还可有多种其他系统的损害,易被忽视。现就近年来对NS的研究历史和基因型、临床表现及与基因型的相关性、临床诊治进展进行介绍。

引用本文: 刘霞, 苏喆. Noonan综合征的诊断治疗进展 [J] . 中华实用儿科临床杂志, 2014, 29(20) : 1531-1533. DOI: 10.3760/cma.j.issn.2095-428X.2014.2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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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onan综合征(Noonan syndrome,NS,OMIM 163950)是一种先天遗传性疾病,为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呈完全外显率,但表现度不一。活产新生儿中发病率为1/2 500~1/1 000[1],男女均可发病,可散发,也可有家族史。其主要特征包括特殊面容、矮身材、胸部畸形和先天性心脏病等。近年随着分子生物诊断水平的提高,对其病因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但仍有约30%的患者未能明确基因诊断。现就NS的研究历史和基因型、临床表现及与基因型的相关性和临床诊治进展进行综述。

1 研究历史和基因型

1962年,儿科心血管医师Jacqueline Noonan首次描述了9例相似病例,患者具有特殊面容、矮身材、胸廓畸形和肺动脉狭窄(PVS)。于1968年加上1例新发患者,发表成文并命名为Noonan综合征。1994年,Jarrfieson通过对一个丹麦NS家族的连锁分析,首次将NS相关基因定位于12q22-qter,并命名为NS1。2001年,Tartaglia等[2]首次确定NS患者NS1关键区域上11型非受体蛋白酪氨酸磷酸化酶基因(the protein tyrosine phosphatase non-receptor type 11 gene,PTPN11)错义突变,并在PTPN11基因缺陷的小鼠模型上证实,PTPN11编码蛋白产物SHP-2在心脏瓣膜的胚胎发育过程中起关键作用[3],这就解释了PVS这一NS突出的临床特征。同时,作为一种蛋白质酪氨酸磷酸酶,SHP-2参与调控的Ras/MAPK信号通路与一系列生长因子和细胞因子的信号转导相关,如生长激素(GH)、胰岛素样生长因子(IGF)和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FGF)等,从而导致NS患儿生长迟缓和骨骼异常等多种临床表现。自2006年起,先后在非PTPN11突变所致的NS患者中发现另外6个Ras/MAPK信号通路致病基因:KRAS、NRAS、SOS1、RAF1、BRAF和SHOC2。在所有基因型中,以PTPN11最常见,约占50%。

2 临床表现及其与基因型的相关性

NS患者临床表型复杂,可累及多系统,临床诊断后需进行智力、视力、听力、生长发育及心脏等多系统的评估,以利于及时予以智力引导,GH治疗、先天性心脏病的外科手术等相应的治疗。以下将分部位/系统介绍NS患者的临床表现及部分表现与基因型的相关性。

2.1 特殊外貌

NS患者的面容特征在婴儿期和儿童早中期最为突出,随年龄增加,表现会越来越轻,越来越不典型,因此完整了解NS患者在不同年龄段的外貌特征对临床识别可疑病例非常重要。

2.1.1 新生儿期

患儿头颅特征表现为头围大,脸小,前额高,太阳穴处缩窄,头发纤细;眼部特征:眼距增宽伴突眼,内眦赘皮,上睑下垂,睑裂水平或下斜;鼻:短鼻,鼻梁低平,鼻尖饱满;耳:耳位低,耳轮呈椭圆形,常伴后旋和增厚(可达90%);其他颅面部:人中深,上唇饱满,腭弓高(>55%),小下颌(33%~43%);颈部:短、皮肤松弛、后发际低(约占55%)。还可伴手足背水肿等。

2.1.2 儿童至青春期

NS患儿至儿童中后期,面部特征渐不明显,与一般肌病患者面容相似。至青春期,脸型呈倒三角形,头发卷曲,突眼减轻,鼻根变窄,鼻梁薄,脖子增长,颈蹼明显或斜方肌突出,胸部畸形(以鸡胸最常见,漏斗胸次之)和肘外翻较前明显,并可伴有乳距增宽。

2.1.3 成人

NS患者成人面容特征不明显,皮肤显得薄而透明,前发际较高,鼻唇沟较同龄人更深更明显,仅少数成人还保留上睑下垂、眼距宽、耳位低、耳轮后旋/增厚和颈蹼。

2.2 脊柱和四肢

NS患者脊柱侧弯的报道占10%~15%,其他较少见的脊柱异常包括驼背、脊柱裂、椎骨/肋骨异常、膝外翻等。出现马蹄内翻足占10%~15%,其他如关节挛缩约占4%,尺桡骨结合变形约占2%,颈椎融合约占2%,关节过伸较常见。

2.3 心血管系统

NS在合并先天性心脏病的综合征中为第2常见,仅次于21-三体综合征。超过80%的NS患者伴有心血管系统异常。PVS是最常见的表现,其中25%~35%伴有瓣膜发育异常。孤立或伴发房间隔缺损也较常见,还可以呈现较宽的临床谱带。约50%的NS患者表现异常的心电图改变,如电轴左偏,左心前导联R/S比值异常,伴病理性Q波。

在NS群体中肥厚型心脏病(HCM)的发生率为20%,在RAF1突变的患者中比例显著增高,占80%~95%,其自然病程和严重程度个体差异较大,起病可以在婴儿期或婴儿期之后,病情轻者可以逐渐自愈,重者可呈快速进展甚至致死。由PTPN11错意突变所导致的NS患者相比其他基因型更常见PVS和房间隔缺损[4],而较少出现HCM。SOS1突变相比,PTPN11突变以外的基因型发生PVS的风险更高。

对NS患者心血管系统的终身随访十分必要,左房室系统梗阻性病变可在成人期才出现,肺动脉瓣手术后的患者可出现肺动脉瓣闭锁不全和右心室功能不全。心律失常的报道较少。

其他心血管系统异常还可有部分房室通道异常,主动脉瓣狭窄,动脉导管未闭,主动脉瓣二瓣化畸形等。

2.4 体格生长

50%~70%的NS患者伴有矮身材,但也有身高正常的。现已有NS患者特有的生长曲线[5],患儿出生体格大多是正常的,出生后逐渐出现衰减性生长,可降至第3百分位以下。骨龄平均落后2年。欧洲NS女性患者的成年身高平均为153.0 cm,男性平均为162.5 cm。北美NS患者终身高低于正常人群第3百分位的分别占54.5%(女性)和38%(男性)。其中PTPN11突变的NS患者矮身材发生率显著高于无此突变的患者,而SOS1突变的患者矮身材发生率较低[6]

关于NS患者GH分泌状态的报道各不一致,伴有GH缺乏的比例在40%左右,也有GH神经分泌功能障碍和GH抵抗/水平正常的报道[7]。血IGF-1水平在PTPN11突变者显著低于无此突变的患者[7]

2.5 其他内分泌和自身免疫性疾病

NS患儿的青春发育常常延迟,男童发育年龄为13.5~14.5岁,女童为13.0~14.0岁。伴青春期身高突增的减损,青春期的进程多较快,常在2年以内。NS患者常见甲状腺自身抗体阳性,但甲状腺功能减低的发病率较正常人群无显著增高。有伴自身免疫性疾病,如系统性红斑狼疮、乳糜泻等,但发病率尚不清楚。

2.6 泌尿生殖系统

NS患者肾脏异常的发生率为10%~11%,如孤立肾,肾盂扩张,重复肾等。男童隐睾的发生率可达80%,常需接受睾丸固定术。近年的研究提示,对男性NS患者性腺功能障碍影响更大的并非隐睾,可能是sertoli细胞功能障碍。女性生育在NS患者报道较少。

2.7 血液系统和肿瘤[8]

NS患者异常出血的发生率为30%~65%,症状多数较轻,如皮肤瘀斑、鼻衄、月经过多,但患者如需手术则注意出血的风险。实验室检查可有凝血因子的缺乏、血小板减少或功能减低,凝血酶原时间(PT)延长等,但出血严重程度和检验结果并不平行。

约50%患者可伴有脾大(可仅表现在超声检查中),也可同时伴肝大。部分患者的肝脾大可由骨髓增殖性疾病(myeloproliferative disorder,MPD)所致,MPD表现为白细胞增多伴单核细胞增多、血小板减少和肝脾大。NS婴儿有MPD的报道,预后大多较好,大多在出生后数月内较稳定,不需特殊治疗,1岁左右好转,但也有进展为白血病的报道。

尽管已知体细胞PTPN11KRAS突变和肿瘤发生有关,但迄今尚未有NS人群肿瘤发生率高于正常人群的证据。

2.8 神经行为和认知功能

NS患者可有语言、运动发育迟缓,独坐、行走、说2~3字短句的平均年龄分别为10、21和31个月。其他症状还可有学习障碍、视力和听力障碍、肌力低下、反复抽搐、周围性神经病等。大多数NS患者智力在正常范围,智商(IQ)较无患病的家庭成员平均低10分左右,与正常人群相比低1个标准差。10%~40%的NS患儿需要特殊教育,包括部分IQ正常的患者。SOS1基因突变和某些类型的PTPN11突变患者较少,甚至无认知发育延迟。

2.9 胃肠道和喂养问题

大部分NS婴儿有喂养困难(约75%),如吸吮力较弱伴喂食时间延长(约15%),吸吮力差伴反复呕吐(约38%),甚至有约24%的患者需要停留胃管喂养超过2周。对喂养困难的NS患儿的研究发现,患者胃肠运动发育落后,胃食管反流常见,还有少量肠旋转不良的报道。

2.10 口腔及牙齿

可有牙齿咬合不正(50%~67%),发音困难(72%)。还有发生下颌囊肿的报道,并与PTPN11SOS1基因突变有关。

3 诊断和鉴别诊断
3.1 诊断

尽管近年基因诊断水平快速发展,但目前对NS的诊断大多数仍然依靠临床,最常用的诊断标准是荷兰学者Van der Burgt等于1994年提出的诊断标准[9]:如患者面容特征典型,则只需达到2~6其中1条主要条件或2~6其中2条次要条件。如患者面容特征仅提示NS(次要条件1),则需达到2~6其中2条主要条件或2~6其中3条次要条件。

主要条件:(1)典型的面容特征;(2)PVS,HCM和/或NS典型的心电图改变;(3)身高<同性别同年龄的第3百分位;(4)鸡胸或漏斗胸;(5)一级亲属确诊NS;(6)以下各条同时存在:智力落后、隐睾和淋巴管发育不良。

次要条件:(1)面部特征提示NS;(2)其他心脏缺陷;(3)身高<同性别同年龄的第10百分位;(4)胸廓宽;(5)一级亲属拟诊NS;(6)存在以下各条其中之一:智力落后、隐睾和淋巴管发育不良。

3.2 基因检查建议

尽管极少数NS表型的患者有染色体异常的报道,但在典型的NS患者并不推荐行染色体核型检查,仅在不典型病例,尤其伴有严重的神经认知能力障碍的患者。

目前已确定的7种NS致病基因仅能解释60%~70%出生后诊断的NS患者。其可能的原因包括NS的临床诊断标准不统一;在不同年龄段患儿的临床表现不一;家族性和散发性病例的致病基因差别较大,如PTPN11突变在家族性病例的阳性率几乎达到散发病例的2倍。基因检测阳性结果可以帮助确诊,但阴性结果不能排除诊断。鉴于PTPN11是最常见的致病基因,因此推荐作为一线检查。如PTPN11阴性则建议根据临床表现选择进一步检查的目标基因。如患者发育迟缓不明显,伴有心-面-皮肤(CFC)综合征样的皮肤和毛发改变,如毛周角化症、头发稀疏、卷曲,眉毛稀疏和/或体格正常则考虑SOS1基因;如伴有HCM,则考虑RAF1基因;如伴有显著的发育落后或认知障碍,则考虑KRAS基因;如患者毛发稀疏,纤细,生长缓慢,外胚层异常(如伴有明显色素沉着的鱼鳞病),鼻音过重,过度活跃等,则考虑SHOC2基因。当患者基因检测阳性时,建议父母同时检查以评估再发风险。

3.3 鉴别诊断[10]

(1)Harskog综合征:相似点有面容和骨骼改变,如眼距增宽、睑裂下斜、矮身材等,但本病无心血管异常,是由FGD1基因突变所致的X连锁隐性遗传病。(2)LEOPARD综合征:同样也由PTPN11基因突变所致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病,临床亦有皮肤、骨骼和心脏等多系统受累,但有其特殊的突变位点,如Y259C、T468M、A461T、G464A和Q510P,近年认为LEOPARD综合征属于NS的一种变异型。(3)Costello综合征:相似之处包括卷发、上睑下垂、睑裂下斜、PVS、HCM和鸡胸等,但本病还可见皮肤松弛,随年龄加深的皮肤色素,面部和肛周的乳头状瘤,脱发,房性心动过速,中度以上的智力落后等,本病由HRAS基因突变所致。(4)CFC综合征:二者有相似的面容、矮身材、PVS、HCM和房间隔缺损等,但本病喂养困难严重,伴有毛囊角化过度、头发稀疏、卷曲,眉毛稀疏,鱼鳞癣,痕性红斑,本病由MEK1或MEK2基因突变所致。(5)Turner综合征:早期NS曾被称为男性表型的Turner综合征,二者外貌特征有许多相似之处,但NS患者染色体正常,可资鉴别。鉴于NS与上述疾病临床上鉴别有一定难度,近年建议用第二代测序的方法检测相关的基因,提高检出率[11]

4 治疗

对NS仍无特效治疗,仍以对症为主。对于PVS较轻的病例除定期随诊外多不需特殊处理,如狭窄较严重则需经皮球囊肺动脉瓣膜成形术,但对于瓣膜发育异常者效果不佳,可能需进一步行瓣膜切开术或移植。对HCM的患者,可先予药物控制,如β受体阻滞剂等,必要时需要手术解除流出道梗阻。对NS患者心血管系统的终身随访十分必要,左房室系统梗阻性病变可在成人期才出现,肺动脉瓣手术后的患者可出现肺动脉瓣闭锁不全和右心室功能不全。心律失常的报道较少。

重组人生长激素(rhGH)治疗NS患者可加快生长速度,但个体差异大,PTPN11突变者治疗反应低于无此突变的患者。安全性方面未有明不良反应的报道。综合6篇较大样本报道,在889例接受rhGH治疗至成年身高的NS患者中仅有5例心血管不良事件的报道,2例PVS轻度进展,HCM 1例,双侧心室壁肥厚1例,失代偿性心功能不全1例[12]

对于青春发育延迟的患者,即男童超过14岁,女童超过13岁仍未出现第二性征者,在衡量适时发育和身高潜力后可考虑性激素诱导。

综上所述,NS发病率并不低,临床表现复杂,可累及多系统,早期诊断,及时予以相应对症治疗有助改善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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