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敏性紫癜(Henoch-Schönlein purpura,HSP)是一种以免疫复合物在受累组织小血管内皮沉积为主要特征的、多种免疫介导的系统性免疫性血管炎。HSP病因复杂,感染、食物、药物等均可导致发病。其确切发病机制至今仍未完全清楚,可能与机体免疫功能异常,IgA免疫复合物沉积、T淋巴细胞失调、B淋巴细胞异常活化、白细胞介素(IL)-17、IL-21、IL-6、IL-8、内脂素等分泌增多及肠道黏膜屏障功能受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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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敏性紫癜 (Henoch-Schönlein purpura,HSP) 也称亨-舒综合征,多见于儿童,是一种由自身免疫复合物介导的系统性血管炎,并以广泛的小血管炎为病理基础,皮肤紫癜、消化道黏膜出血、关节肿胀和肾炎等症状为其主要临床特征[1]。其确切病因及发病机制至今尚未完全清楚,常常是遗传、环境(如感染、食物等)和免疫异常等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其免疫学发病机制主要与体液免疫紊乱、细胞免疫失衡、大量炎性因子释放等有关。此外,肠道是机体内最大的免疫器官,肠道微生态的平衡维系着肠道内环境和机体免疫的稳定,肠黏膜屏障功能受损也参与该病的发生。现对HSP患儿的免疫机制分析如下,旨在为临床提供参考。
大量研究发现,无论是HSP的动物模型还是患儿体内均可检测出高水平的IgA或IgA免疫复合物[2]。HSP急性期患儿血清IgA显著增高,且以IgA1为主[3]。IgA有2个亚型,即IgA1和IgA2,但只有IgA1对HSP的致病有直接影响。与IgA2不同,人类IgA1分子的铰链区由多达6个含有N-乙酰半乳糖胺 (Gal NAc)的O-糖基链组成 (Gal NaCIgA1),通常由β-1,3半乳糖 (Gal) 基与之连接[4]。而IgA2不能发生糖基化,因其无铰链区。IgA1铰链区糖基化异常可能是其作为唯一参与HSP病理机制的缘由所在[5]。因为IgA1缺乏半乳糖基,所以不能有效地与肝脏细胞的去唾液酸糖蛋白受体结合,使其不能有效地被肝脏代谢和清除,以致其在血液循环中的数量大幅增加,最终导致含有IgA1的免疫复合物广泛沉积于皮肤、胃肠道及肾小球毛细血管等不同部位[6]。IgA1一旦沉积,可通过激活补体或直接激活细胞,进一步损伤内皮细胞,增加毛细血管通透性,释放大量的炎性因子[白细胞介素(IL)-1、IL-6、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化学趋化因子等,中性粒细胞聚集,血管内皮损伤随之激活微血栓的形成,加重局部组织的损伤,引起沉积处的炎症反应、局部水肿和出血、炎性细胞浸润[7],从而导致疾病的发生。通常,在HSP患儿的皮肤上皮细胞间隙和肾小球系膜中均可检测到IgA1和C3。而体内异常糖基化IgA1水平与紫癜性肾炎(HSPN)的发病及预后有关[8]。
IgE是介导 Ⅰ 型变态反应的抗体,健康人血清中IgE水平极微,而某些过敏体质者血清IgE水平远远高于健康人。血清高水平IgE促进炎性递质的释放,改变毛细血管的通透性。有研究发现部分HSP患儿血清IgE水平增高,并证实皮肤的朗格汉斯等细胞可见IgE沉积[9],且IgE水平增高的HSP患儿免疫病理损伤以皮肤紫癜为主,推测 Ⅰ 型变态反应参与了HSP的发病。
T淋巴细胞是细胞免疫的主要细胞,辅助性T淋巴细胞(Th)是CD4+T淋巴细胞的亚群,其又进一步分为Th1、Th2、Th17和调节性T淋巴细胞(Treg)[12]。目前已证实T淋巴细胞功能失调,Th1/Th2失衡,Treg/Th17失衡,Th2、Th17异常活化与HSP的发病有关[13]。
Th1介导细胞免疫,Th2辅助体液免疫,目前已发现微生物感染、肿瘤、自身免疫病、变态反应、移植排斥反应等多种疾病均存在Th1/Th2失衡现象[14]。在HSP急性期患儿血液和HSPN患儿肾脏组织中均发现Th1/Th2失衡,呈现Th2相对优势[14],导致患儿体液免疫占主导地位,产生大量免疫球蛋白和自身抗体,进而形成免疫复合物,激活补体引发血管炎,沉积于组织,造成免疫损害。且Th2极化状态与肾脏损伤病理程度分级呈正相关,病理分级越重,Th2优势越明显[15]。
Th17促进炎症反应和免疫反应,而Treg抑制免疫应答,维持免疫耐受,正常情况下二者处于相对平衡状态。机体发生异常时,Treg/Th17失衡,导致机体免疫调节失衡,从而引发一系列炎性免疫损伤导致疾病的发生。研究发现HSP患儿Th17水平较正常对照组高,而Treg水平较低[16]。成熟的Th17可分泌促炎因子IL-17,IL-17通过诱导内皮细胞、上皮细胞、成纤维细胞、髓样细胞分泌TNF-α、IL-1β、IL-6等炎性因子,参与并扩大炎性反应。
CD4+T淋巴细胞的另一个亚群,滤泡辅助T淋巴细胞(Tfh),在调节B淋巴细胞活化、生发中心的形成及促进体液免疫应答等方面起重要作用。其通过调节B淋巴细胞应答,诱导产生IgA、IgG、IgM等特异性抗体,在自身免疫疾病、感染性疾病及肿瘤的发病中起重要作用[17]。试验证明HSP急性期患儿体内Tfh增高,推测其可能有助于诱导IgA产生,进而形成IgA免疫复合物,促进疾病的发生发展[18]。
B淋巴细胞在机体的适应性免疫反应中发挥重要作用,其主要是通过产生抗体、提呈抗原和产生细胞因子(如IL-4、IL-6等)发挥免疫调节作用。CD23是一种跨膜糖蛋白,主要表达于活化的B淋巴细胞、单核巨噬细胞、上皮细胞和血小板上,具有介导细胞间的黏附,促进嗜碱性细胞分泌释放组胺,正向调节IgE的合成与分泌的作用。CD19+CD23+为CD23表达阳性的B淋巴细胞,其数量表示活化B淋巴细胞水平。HSP患儿外周血淋巴细胞CD23高表达,表明HSP患儿体内的B淋巴细胞处于高度激活状态[19]。体外培养HSP患者外周血淋巴细胞,也证实B淋巴细胞存在过度反应,即多克隆B淋巴细胞活化,并且培养液内免疫球蛋白IgA、IgM及IgG增加[20]。
IL-8是重要的早期炎性趋化因子之一,参与免疫应答,在炎性反应细胞因子网络中起重要作用。体内循环的IgA通过与免疫复合物的相互作用直接损伤内皮细胞[21],并可激活内皮细胞产生IL-8,IL-8又将激活中性粒细胞(PMNs)释放活性氧和微蛋白酶,趋化炎性细胞产生炎性介质,诱导内皮细胞的进一步损伤,恶性循环,从而扩大炎性损害。
IL-6是具有多种免疫调节功能的细胞因子,由巨噬细胞、T淋巴细胞和B淋巴细胞、内皮细胞和成纤维细胞产生。IL-6在其他细胞因子的协同下刺激肾小球系膜细胞增生,合成分泌大量的细胞外基质,导致肾小球硬化[22]。系膜细胞活化后分泌大量的细胞因子,如转化生长因子β(TGF-β)、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PDGF)、IL-1、IL-6和胰岛素样生长因子(IGF),形成恶性循环,加速肾小球硬化;另外,IL-6活化B淋巴细胞,产生大量IgE、lgA和IgG形成循环免疫复合物沉积于肾小球系膜区引起肾系膜组织增生,促进肾纤维化[23]。
肠道黏膜屏障包括机械屏障、生物屏障、化学屏障及免疫屏障。机械屏障和生物屏障是肠黏膜屏障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机械屏障是结构基础,由肠黏膜上皮细胞细胞间紧密连接黏蛋白共同构成。当肠黏膜机械屏障受损时,肠黏膜上皮细胞间结构发生改变,通透性增高,增加了大分子抗原或细菌毒素的入侵机会,诱发宿主的局部和全身炎性反应。
生理状态下,机体的肠道内存在大量的共生菌群,肠道菌群的组成数量均比较稳定,组成生物屏障。肠道菌群失调,共生菌抑制炎症作用减弱,致病菌侵袭性增强,导致机体感染性、免疫性及过敏性等疾病发生和加重。
化学屏障由胃肠道分泌的胃酸、胆汁、各种消化酶、溶菌酶、黏多糖、糖蛋白和糖脂等化学物质构成了肠道的化学屏障。当各种消化酶减少时,食物蛋白大分子结构降解受到影响从而增加了食物蛋白致敏风险。
免疫屏障主要由黏膜层内和黏膜下固有层的局部淋巴细胞一起构成。其中分泌型IgA是主要免疫效应分子,能够结合病原体或共生菌的抗原,减少炎性反应。
研究发现,HSP患儿与健康儿童相比,肠黏膜上皮细胞间结构发生改变,细胞间紧密连接破坏,肠道通透性增加,肠黏膜机械屏障发生异常,同时存在菌群失调[28],均表明HSP患儿肠黏膜屏障功能受损,表现在机械、免疫屏障降低及肠道微生态失衡。目前HSP与肠道黏膜屏障功能受损之间的因果关系尚难以界定,二者可能互为因果,相互影响。
总之,HSP是多因素联合致病,其确切的发病机制远未得到完全阐明,尚需进一步的临床观察及试验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