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炎症性肠病(IBD)发病机制尚不明确。肿瘤坏死因子超家族(TNFSF)成员可直接破坏肠道上皮屏障的完整性,共刺激淋巴细胞,从而促进炎症发生发展。肿瘤坏死因子(TNF)可作为IBD治疗的靶标。本文对TNF和其他TNFSF成员,特别是FasL、TRAIL、RANKL、TWEAK、LIGHT和TL1A在IBD发病中的作用进行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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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症性肠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是一组发生于胃肠道的慢性非特异性炎性疾病,包括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和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CD),临床表现为腹痛、腹泻、黏液脓血便,伴体质量减轻、发热和乏力等。CD的主要发病部位为小肠和结肠,也可累及胃肠道其他部位,表现为节段性的肠壁炎症反应。UC的主要发病部位在结肠。IBD的发病机制尚不明确,可能和肠道微生态失调、遗传易感性、肠黏膜屏障的破坏、环境因素等相关。
目前已确定的肿瘤坏死因子超家族(TNFSF)包括19种配体和29种受体,可激活导致细胞存活、增殖、分化或凋亡的信号传导途径[1]。根据是否存在细胞内死亡结构域(DD)把TNFSF受体分成2组。第1组通过DD发信号,需要Fas相关的死亡结构域(FADD)和肿瘤坏死因子受体相关的死亡结构域(TRADD)参与,活化半胱氨酸蛋白酶后导致细胞凋亡性死亡。第2组TNFSF受体仅通过肿瘤坏死因子受体相关蛋白(TRAF)的衔接蛋白发出信号,TRAF与TRADD结合或直接结合到受体的胞质部分,启动信号转导途径,激活转录因子(如AP-1和NF-κB)和促存活基因,这些因子和基因也参与促凋亡信号传导[2]。因此,TNFSF受体的功能取决于细胞内环境中促凋亡和抗凋亡因子间的平衡。多数TNFSF在免疫细胞表面表达,维持T细胞介导的免疫应答平衡。近年来的研究显示TNFSF成员,尤其是肿瘤坏死因子(TNF,即TNFSF2,也称为TNF-α)、TL1A(TNFSF15)、Fas配体(FasL,即TNFSF6,也称为CD95L)、LIGHT(TNFSF14)、TNF相关凋亡诱导配体(TRAIL,即TNFSF10)和TNF-like弱诱导细胞凋亡(TWEAK,即TNFSF12)通过增强T细胞的促炎功能和直接破坏肠上皮细胞的完整性参与IBD的发病[3]。
TNF以同源三聚体跨膜或可溶性蛋白的形式产生生物活性。它由巨噬细胞、T细胞、B细胞、NK细胞、肥大细胞、内皮细胞、成纤维细胞和神经元表达,促炎因子如脂多糖(LPS)可上调其表达。TNF受体包括含DD的受体1(TNFR1,也称为p55或TNFRSF1A)和不含DD的受体2(TNFR2,也称为p75或TNFRSF1B)两种类型[4]。TNFR2主要存在于调节性细胞(Tregs)、内皮细胞、胸腺细胞和人类间充质干细胞等,其表达受严格调控[1]。
IBD患者的TNF升高,但近期研究表明,只有中和跨膜但不可溶的TNF参与诱导T细胞介导的小鼠结肠炎的缓解[5]。CD和UC患者的结肠上皮细胞的TNFR2表达升高,因此IBD的发病机制也与TNF受体的表达改变相关[6]。此外,CD和UC活动度与可溶形式的TNFR1和TNFR2的血清浓度呈正相关[7]。抗TNF药物治疗IBD有效,证明TNF是IBD发病中的主要效应分子。
FasL及其受体Fas(CD95,TNFRSF6)是参与IBD发病机制的TNF超家族成员之一。FasL是一种跨膜分子,小鼠研究表明,只有跨膜但不可溶的FasL能够引发细胞死亡[8]。FasL表达受到严格调控,并限于活化T细胞、NK细胞和单核细胞中表达。在生理条件下,Paneth细胞是肠上皮细胞中唯一表达FasL的细胞。FasL还参与维持免疫稳态,通过"活化诱导的细胞死亡(AICD)"来预防自身免疫[9]。
FasL和Fas可能参与IBD发病。活动性UC患者在结肠固有层中浸润的CD3(+)淋巴细胞FasL的表达升高,但在缓解期UC、CD患者或健康受试者中均无表达[10]。此外,活动性UC患者血清中可溶性Fas浓度比健康对照者低。CD患者黏膜固有层和上皮内淋巴细胞中FasL表达上调[11]。
Fas/FasL系统在IBD中的确切作用尚未完全阐明。Fas/FasL信号传导主要有促凋亡功能,不参与结肠上皮再生。活动性UC患者的结肠细胞可减弱Fas介导的细胞凋亡[12]。Fas缺陷小鼠对葡聚糖硫酸钠(DSS)诱导的结肠炎更敏感[13]。抗CD3抗体治疗的T细胞活化小鼠结肠炎中肠上皮细胞凋亡率增加,组织损伤并未减轻[14]。这些研究结果提示,结肠细胞可能会激活细胞保护程序应对炎症反应,Fas/FasL系统在IBD发病机制中作用复杂。由于Fas/FasL在IBD中的作用细节仍然未知,阻断Fas信号通路的药物尚待研发。
TRAIL(TNFSF10)在包括肠在内的多种组织中表达,可能与IBD的发病机制相关。与TNF相似,TRAIL能够诱导细胞凋亡并且激活NF-κB通路。目前共发现TRAIL的5种受体。TRAIL-R1(TNFRSF10A,DR4)和TRAIL-R2(TNFRSF-10B,DR5)在它们的细胞质片段中含有DD,并参与功能性TRAIL信号传导。其他没有DD的TRAIL-R3(TNFRSF10C,DcR1)和具有缺陷DD的TRAIL-R4(TNFRSF10D,DcR2)和可溶性骨保护素(OPG,TNFRSF11B)是诱饵受体[15]。
TRAIL在IBD患者的肠上皮细胞中表达下调,但在难治性活动性IBD患者的手术标本炎症部位的单核细胞中表达却显著升高[16]。尽管TRAIL在IBD中的发病机制中尚不明确,但目前研究提示肠固有层中的单核细胞通过表达TRAIL诱导肠细胞凋亡,从而破坏肠上皮的完整性。炎症反应条件下,TRAIL是肠上皮细胞有效的凋亡诱导剂[17]。TRAIL还是CD中肠成纤维细胞凋亡的有效介体,由于成纤维细胞增殖是造成CD肠道狭窄和瘘管形成的因素,因此,TRAIL也可能参与与CD相关的组织重塑。
RANKL(TNFSF11)基因位于人类13号染色体14.11长臂区域,编码NF-κB受体活化因子配体(RANKL),RANKL在成骨细胞中表达,是破骨细胞分化和活化的关键因子,也是骨保护素(OPG)-RANKL-核因子的受体活化因子(RANK)系统中的重要因子[18]。血浆OPG水平与股骨颈/腰椎骨矿物质密度呈显着负相关。T细胞活化能诱导RANKL基因表达,导致破骨细胞增加,最终引起骨丢失[19]。OPG-RANKL-RANK系统和IBD相关。研究显示,CD和UC患者血浆骨保护素(OPG)水平较健康对照者分别升高2.4倍和1.9倍。RANKL可加快结肠炎相关骨丢失小鼠中骨质流失[20]。
与NF-κB有关的大脑内代谢性炎症反应会增加患者肥胖症的风险。OPG与脂联素、体质量、BMI、腰围呈负相关[21]。RANKL基因作为激活NF-κB和OPG的相关重要基因,它可能通过调控NF-κB及OPG的活性间接影响脂肪代谢。
TWEAK(TNFSF12)通过与受体Fn14(TNFRSF12;TWEAK-R)结合,刺激细胞生长,诱导促炎因子生成,并可诱导细胞凋亡。TWEAK蛋白主要在T细胞、巨噬细胞或树突状细胞等免疫细胞中表达[22]。TWEAK受体Fn14可在多种细胞上表达,包括肠黏膜细胞。Fn14不包含DD,Fn14对TWEAK的刺激导致转录因子NF-κB的活化[23]。
有关TWEAK在IBD发病机制中作用的研究很少。UC患者的肠黏膜中的IL-13、TWEAK和Fn14的m RNA水平随着疾病活动度加重而增加[24]。TWEAK缺陷或拮抗TWEA可减少促炎因子和炎性细胞浸润,减轻三硝基苯磺酸(TNBS)诱导的结肠炎的严重程度[25]。
LIGHT(TNFSF14),能够与其功能性受体淋巴毒素β受体配体(LTβR,TNFRSF3)和单纯疱疹病毒进入介质(HVEM,TNFRSF14)结合。LIGHT和HVEM之间相互作用可以增强CD8(+)细胞毒性T细胞的增殖和效应功能[26],刺激CD4(+)Th细胞的增殖并促进它们向Th1细胞分化[27]。
LIGHT表达升高的转基因小鼠可以发生自发性结肠炎[28]。表达LIGHT的肠系膜淋巴结细胞向免疫缺陷RAG-/-小鼠的过度转移,导致Th1介导的肠道炎症反应[29]。此外,DSS诱导的结肠炎小鼠的结肠黏膜中LIGHT mRNA的明显上调,而DSS诱导的LIGHT缺陷小鼠的结肠炎症状更轻。IBD患者的病变肠黏膜比正常肠黏膜的LIGHT mRNA上调。抗LIGHT抗体可减少DSS诱导的结肠炎小鼠症状[30]。但是,LIGHT在人IBD中的研究很少,阻断药物尚未进入临床中的免疫应答平衡研究。
TL1A(TNF-like 1A,即TNFSF15)是TNF超家族中最新成员,2002年首次被发现[31]。TL1A是一种促炎分子,可参与自身免疫性疾病如关节炎、变应性肺炎、自身免疫性脑脊髓炎和IBD的发病[32]。TL1A以可溶或跨膜形式存在,主要表达于活化的免疫细胞。TNF、IL-1、IgG1抗体的Fc片段和某些寄生虫或细菌相关的toll样受体(TLR)配体可诱导TL1A表达。TL1A的主要受体是含有DD的死亡受体3(DR3;TNFRSF25)[32]。TL1A刺激CD4(+)和CD8(+)T细胞、调节性T细胞(Tregs)的增殖[33]。
IBD患者中TL1A蛋白和mRNA上调。TL1A蛋白量以及TL1A阳性细胞的数量与IBD的严重程度呈正相关[34]。因此,TL1A参与IBD的病理机制可能是通过效应T细胞的共刺激增强和促炎因子局部上调,外周Tregs缺陷和抑制已有Tregs的活性[35]。作为炎症通路的关键调节因子之一,TL1A可能是T细胞介导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包括IBD)患者的治疗靶点。
TNFSF成员以两种方式参与IBD的发病机制。一种方式是通过改变肠上皮细胞中黏附蛋白的排列,诱导肠上皮细胞的凋亡性死亡;另一种方式是促进黏膜浸润单核细胞的促炎活性,影响Tregs和调节性巨噬细胞的活性。TNFSF成员及其信号通路可作为IBD潜在的治疗靶点,但尚需进一步研究。
所有作者均声明无任何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