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妊娠期卵巢肿瘤的发生率<5%,大部分为良性肿瘤,其中约5%为恶性肿瘤。本文回顾性分析1例妊娠合并晚期卵巢上皮性癌(卵巢癌)患者并复习相关文献。孕妇37岁,因停经29周+4,发现盆腔包块1个月余,下腹胀6 d入院。入院后完善辅助检查,考虑卵巢恶性肿瘤可能,经多学科团队会诊后行剖宫产+腹腔探查术,术中快速冰冻病理检查提示低分化癌,遂行广泛性腹膜切除的肿瘤细胞减灭术,术后病理诊断:高级别卵巢浆液性癌Ⅲc期。术后予紫杉醇+卡铂方案化疗6个疗程,化疗结束1个月后复查全腹CT未见异常。妊娠合并晚期卵巢癌较罕见,治疗策略需兼顾孕周、手术病理分期、病理类型和孕妇及家属的期望值,给予高度个体化的处置。
孕妇37岁,孕2产1,因“停经29周+4,发现盆腔包块1个月余,下腹胀6 d”于2020年11月22日入院。患者于1个月余前外院超声检查提示,左侧附件区2.8 cm×3.4 cm×2.5 cm囊性包块;6 d前自觉下腹胀,外院超声检查提示,左侧附件区6.2 cm×5.3 cm×4.1 cm囊实性包块,盆腹腔大量积液;血清CA125水平为2 473.2 kU/L(正常值:<35 kU/L)。入院后血清CA125水平为1 444.0 kU/L,人附睾蛋白4(human epididymis protein 4,HE4)水平为2 056.0 pmol/L(正常范围:33.0~88.7 pmol/L)。腹水脱落细胞学检查提示,镜下见成团腺癌细胞。胸部CT平扫未见异常。腹部MRI平扫,肝包膜下、肝肾、脾肾隐窝及腹壁见结节灶,腹膜、大网膜增厚,盆腹腔大量积液,后腹膜淋巴结肿大,双侧附件区占位病变。见图1。考虑恶性肿瘤伴种植。超声检查提示,右侧附件6.7 cm×6.2 cm×4.6 cm囊性包块,左侧附件5.8 cm×6.0 cm×4.2 cm囊性包块,囊壁两处偏强回声。见图2。查体:生命体征平稳,心肺无异常,腹膨隆,移动性浊音无法叩诊。产科检查:宫高32 cm,腹围112 cm,估计胎儿体重1 400 g。三合诊:因腹膨隆子宫及双侧附件区触诊不满意,肛查可触及直径约5 cm包块,向直肠前壁压迫,活动性差,直肠黏膜光滑完整。


入院后予地塞米松促胎肺成熟、硫酸镁保护胎儿脑组织,于2020年11月24日组织多学科团队(multi-disciplinary team,MDT)会诊,次日在连续硬膜外阻滞下行剖宫产术,娩一男活婴,1 360 g,1分钟Apgar评分为9分,5分钟Apgar评分为10分,缝合子宫切口后改为全身麻醉行探查术。术中见:左侧附件表面菜花样肿物,直径约3 cm;大网膜呈饼状增厚,表面见粟粒状结节;盆腹膜、部分肠管、肠系膜、膀胱表面及膈顶遍布粟粒状结节;肝、脾、胃、肾表面未见明显病灶;盆腹腔多处淋巴结肿大,最大直径约3 cm。剔除左侧附件肿物送快速冰冻病理检查提示低分化癌,遂行广泛性腹膜切除的肿瘤细胞减灭术(cytoreductive surgery,CRS;即“卷地毯”式CRS),包括子宫全切除+双侧附件切除+盆腔和腹主动脉旁淋巴结切除+广泛性腹膜切除术(包括大网膜、小网膜、网膜囊、左右膈下腹膜、盆腔和顶叶腹膜),电刀逐个切除肠管及肠系膜直径0.5 cm以上的结节,余散在粟粒状病灶予电烫。手术经过顺利,达无肉眼可见残留灶(no visible residual disease,R0)。术后病理检查:双侧附件、盆腹膜、膈肌、回直肠表面、大网膜处高级别浆液性癌;共24/34(71%)淋巴结见癌转移,分别为左髂内3/4、左髂外1/2、左髂总0/1、左闭孔6/7、左腹股沟深2/2、右髂内1/2、右髂外0/3、右髂总0/1、右闭孔2/2、右腹股沟深0/1、腹主动脉旁7/7、骶前2/2。术后诊断:孕2产1,孕30周;妊娠合并高级别卵巢浆液性癌Ⅲc期。术后2周(2020年12月11日)开始紫杉醇+卡铂(TC)方案化疗,共6个疗程,末次化疗时间为2021年4月7日,6个疗程化疗开始前的血清CA125水平分别为326.0、45.7、13.9、11.8、12.1、10.7 kU/L,化疗期间无明显副反应。化疗结束1个月后全腹CT检查未见异常,血清CA125水平为9.7 kU/L。术后36 d新生儿出院,体重2 310 g,生长发育及喂养情况良好。
妊娠期卵巢恶性肿瘤的发生率为1/32 000~1/15 000次妊娠,其中50%为上皮性肿瘤(浆液性癌占47.6%、黏液性癌占27.6%、子宫内膜样癌占10.5%),30%为生殖细胞肿瘤,其余为性索间质肿瘤及其他类型肿瘤[1]。目前,国内缺乏多中心数据,北京协和医院报道妊娠期卵巢癌的发生率为0.75/10 000次妊娠[2]。
1.MDT会诊制度:MDT是指临床多个学科团队针对一种疾病进行临床讨论,有计划地为患者制定出合理的诊治方案。卵巢癌初次肿瘤细胞减灭术(primary debulking surgery,PDS)是否达到R0与预后密切相关[3],妊娠期卵巢癌需要MDT会诊确定适合母儿的最佳治疗方案,确保实施满意的CRS,同时为围手术期管理和后续治疗提供可靠保障,从而给予患者高度的个体化处置。
2.妊娠期卵巢癌的综合管理及妊娠结局:妊娠期卵巢肿瘤的诊断要点是鉴别肿瘤良、恶性及可能出现的并发症,决策临床干预时机。肿瘤标志物的检测在妊娠期受到限制,血清CA125水平在孕早期升高,在孕15周至分娩前不会因妊娠的影响而显著升高,血清HE4水平较健康非妊娠妇女降低[4]。超声检查是评估妊娠期卵巢肿瘤的常用方法,但孕20周后随着子宫增大,超声检查因显示困难而受限,需要联合MRI检查鉴别肿瘤性质,同时MRI检查可评估肿瘤与盆腹腔周围组织的关系。本例患者术前血清CA125水平为1 444.0 kU/L,HE4水平为2 056.0 pmol/L,超声及MRI检查均提示恶性病变可能性大,经腹水脱落细胞学检查得到验证。
妊娠期卵巢癌总体处理原则与非妊娠期相似,但治疗策略需要兼顾孕周、手术病理分期、病理类型和孕妇及家属的期望值。妊娠早期诊断卵巢癌的孕妇,建议终止妊娠,参照非妊娠期卵巢癌保留生育功能的规范诊治;对于妊娠中、晚期合并晚期卵巢癌的孕妇,需经MDT会诊后给予高度个体化的处置,充分告知风险与预后,按照非妊娠期相关指南处理,行CRS。若需继续妊娠,可在有明确病理诊断前提下给予TC方案化疗直至胎儿成熟,再行剖宫产+CRS[5]。目前认为,孕14周后化疗相对安全,虽然妊娠中、晚期化疗导致胎儿畸形的风险较低,但胎儿生长受限、早产和低出生体重的发生风险增加[6]。若胎儿已成熟,可在促胎肺成熟后行剖宫产+CRS。结合本例患者为孕29周+6,已完成促胎肺成熟,MDT会诊建议终止妊娠,同时行CRS,力争达到R0。
2018年,国际癌症、不孕不育和妊娠网络(INCIP)的1项研究中,包括88例合并卵巢癌的孕妇,其早产率为28%、小于胎龄儿的发生率为16%、先天性畸形的发生率为5%,妊娠期间无死产或孕妇死亡,其他产科并发症包括流产(4%)、妊娠期糖尿病(4%)、高血压(3%)和孕妇感染(1%)[7]。
3.妊娠期卵巢癌的术后治疗及预后:大多数卵巢癌患者术后需辅助化疗。对于Ⅱ~Ⅳ期高级别卵巢浆液性癌首选TC方案化疗,推荐6~8个疗程[8]。与非妊娠期卵巢恶性肿瘤相比,妊娠期卵巢恶性肿瘤患者的预后相对较好,妊娠期卵巢交界性或恶性肿瘤患者的5年生存率为72%~90%,与卵巢恶性肿瘤相关的病死率约为4.7%,可能与患病人群较年轻、发现早、肿瘤分化程度高有关[9]。约2/3妊娠期卵巢癌患者扩散到腹膜后淋巴结[10],本例患者24/34(71%)淋巴结阳性,考虑与妊娠期机体免疫抑制有关。本例患者术后病理诊断为高级别卵巢浆液性癌Ⅲc期,术后予TC方案化疗6个疗程,首次化疗后血清CA125水平降至正常,化疗结束1个月后复查全腹CT未见异常,仍需长期随访。
综上所述,虽然妊娠期卵巢癌的发生率低,但严重威胁母儿健康。其妊娠期治疗决策需综合孕周、手术病理分期、病理类型和家庭对胎儿的期望值,经MDT会诊并充分沟通后,给予个体化处理。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