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2015—2019年我国省级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横向科研课题情况，并对东中西部地区进行比较，提供疾控机构科研管理建议。
通过问卷调查，对2015—2019年我国省级疾控中心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数量和经费进行回顾性分析。使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检验横向科研课题经费的变化趋势。使用方差分析方法比较东中西部地区差异。
2015—2019年我国省级疾控中心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经费共1.243亿元，其中，企业资助的课题经费占51.9%，牵头承担的课题经费占86.9%；5年间横向科研课题经费变化无统计学意义(F＝0.46，P＝0.764)；东部地区省级疾控中心承担、参与的横向科研课题数量都比中西部地区多(F＝5.85，P＝0.004；F＝5.03，P＝0.008)。
近年来，我国省级疾控中心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保持稳定且地区间分布不均衡，建议探索创新科研管理方式，促进跨机构、跨部门、跨地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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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CDC)是政府设立的实施疾病预防控制与公共卫生技术管理和服务的公益性事业单位，产出的是典型的公共产品和社会效益[1]。作为国家卫生与健康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疾病预防控制体系在人民健康安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特别是在抗击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2]。
科学研究是疾病预防控制体系可持续发展的基本保证，科研课题是疾控科学发展的根基和抓手[3,4]。横向科研课题是通过技术合作或者采取委托方式获得经费的科研课题[5]，由于其应用性强、立项相对简易、来源广泛等，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愈发重要[6]。疾控中心开展横向科研课题研究，有利于加强交流合作，加快科技成果的转化，是提升社会服务能力的有效途径之一。然而，近年来我国省级疾控中心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情况仍不清晰。
因此，本文通过对2015—2019年我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我国省级CDC)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情况进行分析，旨在探讨省级疾控机构横向科研合作发展趋势和分布，以不断提高疾控科研管理能力和社会服务水平。
2020年4-6月，采用横断面研究方法，以各省疾控中心的科研管理和相关行政人员为调查对象，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收集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情况，以及机构设置和专业技术人员情况。
应用文献检索及专家咨询的方法，项目组首先制定了研究方案和标准化调查程序；其次，对调查员进行了统一培训，对各省疾控中心调查对象集中讲解问卷填写内容和注意事项，明确横向科研课题是指除中央、地方从财政经费中支持的科技计划、政府间合作等课题以外的，通过订立技术合同而确立的研究课题，并按照课题实施主体分为承担和参与；调查对象按照课题来源分为国际资助、企业资助、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其他来源等4类填报课题数量和经费。调查期间共发放问卷32份，回收有效问卷32份。
采用EpiData 3.1软件进行数据录入，利用SAS 9.4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检验水准为α＝0.05，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使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在调整其他因素(专业技术人员数量、东中西部地区、是否设专门的科研管理部门、是否使用科研管理信息系统、是否设有院士工作站、是否设立预防医学研究院或公共卫生学等相关机构)的影响下，检验横向课题经费的变化趋势。
按照国家行政区域，将我国省级CDC划分东、中、西部地区[7]：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广西及海南，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内蒙、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及湖南，西部地区包括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新疆建设兵团)及重庆。使用方差分析方法，检验横向课题数量和经费的地区差异；并使用Bonferroni方法进行Newman-Keuls检验，多重比较东中西部地区情况。
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获得横向科研课题经费总计12 428.93万元，其中，企业资助课题经费为6 456.11万元，占比最高(51.9%)；国际资助课题次之，经费为3 600.92万元(29.0%)；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课题、其他来源课题经费分别为280.90万元(2.3%)和2 091.00万元(16.8%)。我国省级CDC横向科研课题经费从2015年的1 279.60万元增至2017年达到顶峰(3 200.38万元)，而2019年降至3 055.12万元，总体上，2015-2019年横向科研课题经费的变化无统计学意义(F＝0.46，P＝0.764，图1)。东中西部地区(F＝5.23，P＝0.006)、专业技术人员数量(F＝17.43，P<0.001)、设立专门的科研管理部门(F＝10.06，P＝0.002)、使用科研管理信息系统(F＝6.96，P＝0.001)是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获得横向科研课题经费的影响因素。2015—2017年东部地区CDC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经费最多，2018年和2019年中部地区CDC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经费最多，近5年各年度西部地区CDC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经费最少(F＝4.29，P＝0.015)。
近5年我国省级CDC共承担338项横向科研课题，总计经费10 797.92万元，其中企业资助课题数量和经费最多，分别占总数的51.2%和53.9%。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承担课题数从62项增至74项，经费从1 254.66万元增至2 735.75万元，但5年间的经费变化无统计学意义(F＝0.33，P＝0.856，表1)。东中西部地区(F＝6.41，P＝0.002)、专业技术人员数量(F＝13.13，P<0.001)、设立专门的科研管理部门(F＝5.80，P＝0.017)、使用科研管理信息系统(F＝4.16，P＝0.012)是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承担横向科研课题经费的影响因素。按地区分布，东部地区承担横向课题数量最多(F＝5.85，P＝0.004)，而2015—2017年东部地区承担横向课题经费最高，2018年和2019年中部地区承担横向课题经费最高，主要是企业资助经费多。
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承担各类横向课题情况
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承担各类横向课题情况
| 年份 | 国际资助 | 企业资助 | 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 | 其他来源 | 合计 | |||||
|---|---|---|---|---|---|---|---|---|---|---|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
| 2015 | 3 | 158.84 | 38 | 816.82 | 8 | 130.00 | 13 | 149.00 | 62 | 1 254.66 |
| 2016 | 11 | 863.89 | 36 | 739.95 | 3 | 6.00 | 23 | 505.92 | 73 | 2 115.76 |
| 2017 | 5 | 1 037.88 | 29 | 780.71 | 22 | 50.50 | 7 | 117.00 | 63 | 1 986.09 |
| 2018 | 5 | 501.29 | 37 | 1 324.77 | 6 | 29.40 | 18 | 850.20 | 66 | 2 705.66 |
| 2019 | 3 | 137.59 | 33 | 2 154.86 | 16 | 39.00 | 22 | 404.30 | 74 | 2 735.75 |
| 合计 | 27 | 2 699.49 | 173 | 5 817.11 | 55 | 254.90 | 83 | 2 026.42 | 338 | 10 797.92 |
我国省级CDC，近5年共承担国际资助课题27项，经费2 699.49万元，平均每项课题资助强度为99.98万元。2016年承担的国际资助课题数量最多，为11项，到2017年课题经费达到最高，为1 037.88万元，直至2019年课题数量和经费都达到最低，分别为3项和137.59万元。按地区分布，近5年各年度东部地区承担的国际资助课题数量和经费都最高(F＝8.00，P<0.001；F＝7.51，P<0.001)，近5年中部和西部承担的课题数和经费很少，分别为3项和48.00万元、1项和23.90万元(图2A)。
我国省级CDC，近5年共承担企业资助课题173项，经费5 817.11万元，平均每项课题资助强度为33.62万元。2015年承担的企业资助课题数量最多，为38项，到2019年题数量最少，为33项，但2019年课题经费达到最高，为2 154.86万元，是2016年的2.6倍。按地区分布，近5年各年度东部地区承担的企业资助课题数量都最高(F＝7.62，P<0.001)，2015—2017年东部地区承担的课题经费最高，而2018年和2019年中部地区承担的课题经费最高(图2B)。
近5年我国省级CDC共承担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课题55项，经费254.90万元，平均每项课题资助强度为4.63万元。2015年承担的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课题经费最高，为130.00万元，2016年课题数量和经费最低，分别为3项和6.00万元，到2017年课题数量达到最多，为22项。按地区分布，2017—2019年东部地区承担的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课题数量和经费最多，2015年中部地区课题经费最高，而2016年东部和中部地区都没有承担，仅西部地区承担3项课题，经费共6.00万元(图2C)。
近5年我国省级CDC共承担其来源资助课题83项，经费2 026.42万元，平均每项课题资助强度为24.41万元。2016年承担其他来源的课题数量最多，为23项，到2017年数量和经费最低，分别为7项和117.00万元，到2018年经费达到最高，为850.20万元。按地区分布，2015年和2016年东部地区承担其他来源的课题数量最多，2017—2019年中部地区课题数量最多；除2015年东部地区课题经费最高外，2016—2019年中部地区课题经费最高(F＝3.55，P＝0.031，图2D)。
近5年我国省级CDC共参与22项横向科研课题，经费1 631.01万元，其中参与国际资助课题数量和经费最多，分别占总数的59.1%和55.3%。总体上，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参与的课题经费无变化(F＝2.03，P＝0.093)，在2017年参与课题经费达到顶峰，该年度参与课题共8项，经费为1 214.29万元，表2)。仅使用科研管理信息系统这一因素(F ＝ 8.90，P<0.001)，对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参与横向科研课题经费具有影响。按地区分布，东部地区参与的横向科研课题数量最高(F＝5.03，P＝0.008)，2015年和2016年西部地区没有参与，近5年中部地区仅2017年参与了1项课题，经费为10.00万元。
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参与各类横向课题情况
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参与各类横向课题情况
| 年份 | 国际资助 | 企业资助 | 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 | 其他来源 | 合计 | |||||
|---|---|---|---|---|---|---|---|---|---|---|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课题数 | 经费(万元) | |
| 2015 | 1 | 7.94 | 0 | 0.00 | 0 | 0.00 | 1 | 17.00 | 2 | 24.94 |
| 2016 | 1 | 2.83 | 0 | 0.00 | 0 | 0.00 | 1 | 8.00 | 2 | 10.83 |
| 2017 | 3 | 684.29 | 2 | 489.00 | 2 | 26.00 | 1 | 15.00 | 8 | 1 214.29 |
| 2018 | 3 | 37.00 | 0 | 0.00 | 0 | 0.00 | 1 | 24.58 | 4 | 61.58 |
| 2019 | 5 | 169.37 | 1 | 150.00 | 0 | 0.00 | 0 | 0.00 | 6 | 319.37 |
| 合计 | 13 | 901.43 | 3 | 639.00 | 2 | 26.00 | 4 | 64.58 | 22 | 1 631.01 |
我国省级CDC参与的国际资助课题，2016年课题经费最低，到2017年经费达到最高，为684.29万元，2019年课题数量达到最高，为5项。按地区分布，近5年各年度东部地区参与的国际资助课题数量最高(F＝3.17，P＝0.045)，西部地区仅2018年和2019年参与了国际资助课题，而中部地区近5年没有参与。
近5年，我国省级CDC仅2017年和2019年参与了企业资助课题，都为东部地区，课题数共3项，经费639.00万元。我国省级CDC仅2017年参与了国内学会等社会组织资助课题，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各参与1项课题，经费分别为10.00万元和16.00万元。2015—2018年仅东部地区每年度参与了1项其他来源的横向课题，2018年课题经费达到最高，为24.58万元。
疾病预防控制体系是人民健康和公共安全的第一道防线[8]。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发生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把我国疾控体系建设作为一项根本性建设来抓，加强各级防控人才、科研力量、立法等建设，推进疾控体系现代化"。横向科研经费是科研工作的重要经济基础。相对纵向科研课题而言，横向科研课题通常由是企事业单位、国际机构或学会团体等委托的各类科学研究、科技开发、科技咨询、技术服务等方面的项目[9]，其数量和经费额度没有明确限制，开发空间大，获得途径灵活，科研成果与实际生产结合更加密切，更有利于将疾病防控科研成果和实践经验转化为社会经济公共产品。因此，以横向科研课题为牵引提升疾控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能力具有重要意义。本文通过对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承担和参与的横向科研课题数量和经费进行分析，为我国疾控体系科技发展以及科研管理提供依据。
近5年我国省级CDC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以牵头承担为主，承担的课题经费占总经费的86.9%，侧面反映省级CDC横向课题研究的主导性强。然而，在国家大力发展科技创新的新形势下，我国疾控体系横向课题未呈现上升趋势，仍缺乏高资助强度、高层次课题。相比较而言，美国疾控中心设有专项商业基金，多种资助类型，包括促进小规模公司创新的研究计划、与非盈利机构合作的企业技术转让计划等，研究覆盖疫苗接种、疾病诊疗、环境健康及职业安全等领域，旨在促进科学创新和研究成果转化为产品，从而激励研制出更优的技术，形成"产—学—研"良好的循环模式[10]。因此，建议进一步加强政策引导，在合理的监管下，畅通渠道、拓展途径、吸引资金投入、激发科研活力。作为疾控科研管理人员，应从制度、资金、技术、人才等方面为疾控科研工作者提供更好的平台和支持，营造良好的学术氛围，调动科研人员积极性。科研工作者也应以需求为导向，拓宽思路，不断提升科研创新能力。
我国省级CDC承担的横向课题中，企业资助课题占比很大，而国际资助课题最少，但是国际资助课题的平均资助强度最大，是企业资助课题的近3倍。而在参与的横向课题中，国际资助课题的数量和经费占比最大。侧面反映我国省级CDC牵头承担的横向科研课题与企业联系紧密，但资助体量有限，且国际合作课题多为参与单位，缺乏主导地位。习总书记在2021年两院院士大会上强调，需确立企业创新主体地位，推进重点项目协同和研发活动一体化。近年来，我国政府开启的新一轮科技改革，将科技人员面向社会和企业开展研究开发、技术咨询与服务、技术培训等横向合作活动作为科技成果转化的重要形式，加大了激励力度，以调动广大科技人员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因此，疾控科技发展，建议以面向人民健康和国家经济发展为目标，扩大与企业、社会团体等的科技领域开放合作，增进协同创新，加强跨机构、跨部门联合攻关。
东部地区承担、参与的横向科研课题数量比中西部地区高，主要体现在国际资助和企业资助的横向课题。本研究团队对近5年全国省级CDC科研基础现状分析发现，高学历、高职称、专业技术人才比例在东部地区最高，这也与近年来我国疾控体系人力资源发展分析结果一致[11,12]。通过分析也发现，东部地区省级CDC设立预防医学研究院或公共卫生学等相关机构的比例最高，西部次之，中部最少。多元线性回归分析进一步提示，专业技术人员数量、科研管理机构、科研管理信息系统是影响我国省级CDC承担横向科研课题的因素。科研水平、人才队伍、机构建设及管理模式可能是造成横向科研课题地区差异的重要因素。先进的横向课题管理需具备创新有效的科研政策、有的放矢的科研制度、切实可行的激励机制、灵活高效的管理方式。建议健全科研管理制度和机构建设，应用信息技术，创新科研管理方式；积极争取重大项目的联合攻关，培养科研团队和科研管理人才；建立区域科研合作中心，做到资源共享，形成整体优势；加强统筹、增强合力，促进跨地区合作。
本文首次对我国省级CDC的横向科研现状进行系统归纳和分析，阐明近5年省级CDC获得横向科研课题的变化趋势和地区分布。然而，本研究采用回顾性问卷调查，虽然对数据进行回访核实，但可能存在信息偏倚。此外，检验横向科研课题变化趋势时，假设各年度机构人员数量无差异，虽然本研究已经考虑科研基础、机构设置等主要变量，也可能存在其他因素的影响。未来可进一步结合研究领域，探讨横向课题对特定地区疾病防控的作用和意义。
综上所述，2015—2019年我国省级CDC获得的横向科研课题经费保持稳定，以牵头承担的课题为主，企业资助课题所占比重较大，且东中西部地区横向科研课题分布不均衡。随着科技体制改革的深入、疾控体系改革的加快和市场经济的发展，疾控科学研究与社会经济发展相结合将日趋增强，开展与企业、社会团体等的横向合作既是实现科研创新满足人民健康实际的需求和公共卫生服务的需要，也可促进疾控体系自身发展和不断提升。建议政策引导、立足实际、开放共享、合作研发，各地区立足优势，把政府、市场、社会等各方面疾控科研力量拧成一股绳，推动疾控科研创新发展。
感谢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疾控中心行政和科研管理人员给予本研究的支持和帮助，感谢参与项目方案论证和现场数据收集人员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