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高对儿童急性髓系白血病(AML)合并淋巴母细胞淋巴瘤(LBL)的认识。
回顾性分析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2016年4月收治的1例AML合并LBL患儿的临床特点、诊断方法、治疗方案及预后,并复习相关文献。
患儿,男性,11岁,以发热、血象异常、颈部淋巴结肿大为临床表现,行颈部淋巴结活组织检查,诊断为T淋巴母细胞淋巴瘤(T-LBL)。经骨髓细胞形态学、免疫学、遗传学及分子生物学(MICM)分型检查,诊断为AML。患儿同时符合两种疾病诊断标准,确诊为AML合并T-LBL。按AML方案进行化疗,达到完全缓解并无病生存。
AML合并LBL在儿童中极为罕见,诊断主要依靠骨髓MICM分型检查及淋巴结病理学检查,目前无标准治疗方案,预后极差,按AML方案化疗后桥接造血干细胞移植可作为此类患者的最佳治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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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髓系白血病(AML)与淋巴母细胞淋巴瘤(LBL)均为常见的儿童血液系统恶性肿瘤,近年来,同一患者发生两种肿瘤的情况逐渐增多,然而其中绝大部分是与治疗相关的继发性第二肿瘤[1],同时患AML和LBL者极为罕见。本研究回顾性分析我院收治的1例AML合并LBL患儿的临床特点、诊断方法、治疗方案及预后,并进行文献复习,以提高儿科医生对该疾病的认识。
患儿,男性,11岁,2016年4月因间断发热2个月,血象异常、颈部淋巴结肿大20余天入我院。入院查体示:中度贫血貌,双侧颈部、颌下、腋窝及腹股沟均可触及肿大淋巴结,较大者约3.0 cm×1.5 cm,质韧,活动度欠佳,无破溃及红肿,余查体未见明显异常。辅助检查:白细胞计数2.03×109/L,红细胞计数2.66×1012/L,血红蛋白86.0 g/L,血小板计数204×109/L,中性粒细胞占0.12,淋巴细胞占0.33,未分类原始细胞+幼稚细胞占0.52;病毒全套检查阴性;彩色超声检查结果:双侧颈部、腋下、腹股沟多发肿大淋巴结。颈部淋巴结活组织病理检查结果示:(右颈部)淋巴结正常结构消失,可见中等大小肿瘤细胞弥漫分布,瘤细胞呈圆形或不规则圆形,胞质少,核深染,核仁不明显或有小核仁,易见到核分裂象,考虑幼稚淋巴造血系统恶性肿瘤。免疫组织化学检查结果:CD3、PAX-5、CD20、CD21、TdT、bcl-6、PD-1、CD30均阴性,CD7、bcl-2、CD10均阳性,MPO灶阳性,CD34灶性(-/+),Ki-67阳性指数局部50%,原位杂交EBER检测阴性。分子病理(TCR基因重排)检测示:TCRG ⅥJ、TCRG ⅦJ、TCRB VJⅠ、TCRB VJⅡ、TCRB DJ均阴性,TCRDVD/DD/DJ++++,寡克隆,提示送检组织标本中存在寡克隆性增生的T细胞群。骨髓细胞形态学检查示:骨髓增生活跃,原始血细胞占0.77,细胞胞体大小不等,呈圆形;核呈圆形,核染色质粗密,核仁隐显不一;胞质量少,染淡蓝色,大部分细胞质呈瘤状及伪足状突起。POX阴性、PAS阳性细颗粒状、NAP阴性。提示急性白血病骨髓象。白血病免疫分型示:B门细胞占35.5%,CD45表达较强,SSC较小,高表达CD7、CD38、CD19、CD117、CD33、CD71,部分表达CD11b,少量表达HLA-DR、cCD79a,不表达TdT,其他分化抗原及胞质抗原均不表达,提示为异常早期髓系细胞;E门细胞占48.0%,CD45弱表达,SSC较小,高表达CD7、CD38、CD117、CD33str、CD58,部分表达CD34、HLA-DR、CD11b、CD123、CD 56、CD4、CD71,不表达胞质抗原cCD79a、cMPO、cCD3和其他分化抗原,提示为异常早期髓系细胞。综上提示不除外AML。染色体核型分析:46,XY,+4,-7,-10,del(11)(q21q23)+mar[6]/47,idem,+13[2]/44-47,XY,del(11)(q21q23),-13,add(16)(p13),+22,+mar,inc[cp2]/46,XY[10]。白血病融合基因检测阴性。结合以上淋巴结活组织病理学及骨髓细胞形态学、免疫学、遗传学及分子生物学(MICM)分型检查结果,该病例同时符合两种疾病诊断标准,诊断为AML合并T-LBL。
诊断明确后开始给予治疗AML的DA方案化疗,化疗结束第22天,复查彩色超声示颈部淋巴结明显缩小。复查骨髓形态学示白血病缓解骨髓象。白血病免疫分型示:骨髓中发现占有核细胞1.74%的异常髓系早期细胞,异常交叉表达CD7,考虑为原发病相关的残存微小残留病或复发细胞。随后按序给予DA、HA、EA等方案化疗,并定期给予腰椎穿刺+三联鞘内注射预防中枢神经系统浸润,AML处于持续完全缓解状态。然而,每次化疗后患儿均出现重度骨髓抑制及多种并发症,治疗过程艰难,化疗4次后,家属拒绝继续化疗,亦不愿行造血干细胞移植,随访数月无复发,后失访。
AML和LBL为两种不同系别造血系统肿瘤,同时共患极为罕见。Fu等[2]回顾分析1976年至2017年间国内外相关文献,共报道淋巴瘤合并髓系白血病患者20余例,其中绝大部分为中老年人,儿童罕见。截至投稿前,我们检索到的AML合并LBL的14岁以下儿童病例仅有3例,其中2例为AML合并T-LBL[3,4],1例为AML合并B-LBL[5],临床表现主要为发热、淋巴结肿大(颈部、腋窝、锁骨上及纵隔多见)、血象异常等。本例患儿为男性,发病年龄11岁,表现为发热、颈部淋巴结肿大、血象异常,与上述文献相符。以上4例患儿均为男性,发病年龄为9~14岁,均为个案报道。因样本量少,尚无法进行有效统计学分析。
AML合并LBL的诊断若要成立,二者均需符合各自的诊断标准。本例患儿根据骨髓MICM分型检查,符合世界卫生组织(WHO)AML诊断标准。AML发生、发展过程中会涉及免疫功能紊乱,淋巴结可能发生反应性增生。但本例患儿淋巴结活组织病理检查发现,淋巴结正常结构消失,肿瘤细胞弥漫分布,根据形态考虑幼稚淋巴造血系统恶性肿瘤,不支持AML引起的淋巴结反应性增生。T-LBL主要表达CD7、CD3、TdT,部分表达CD99、CD1a、CD34、CD10等,其中TdT、CD3阳性率分别为84.76%、54.37%[6]。虽然TdT是T-LBL较特异和敏感的标志物,但少数病例可呈阴性,对于TdT阴性怀疑T-LBL的病例,可结合CD10、CD99、CD1a、CD34等其他淋巴母细胞标志。本例患儿免疫组织化学检查示CD7、CD10阳性,MPO灶阳性,CD34灶性(-/+),Ki-67阳性指数局部50%,但是CD3及TdT为阴性,为进一步明确诊断,对其完善TCR基因重排检查。TCR基因重排技术是检测淋巴细胞克隆性增生的金标准,在超过90%的T-LBL病例中存在TCR基因的单克隆重排,可应用于恶性淋巴瘤的早期诊断和鉴别诊断,特别是对于经常规HE、免疫组织化学检测仍不能确诊的病例极有意义。本例患儿TCR基因重排检测结果提示送检组织标本中存在寡克隆性增生的T细胞群,且患儿并无其他可能引起TCR基因单克隆重排的疾病,综合以上分析,T-LBL诊断成立。AML与T-LBL在同一时期内被确诊,且发病之前未行放化疗,故不认为是治疗相关性。
LBL为淋巴细胞起源的肿瘤,AML则为髓系细胞来源的肿瘤,两者同时发生非常罕见,其病因尚不能完全明确,可能与以下因素有关:(1)机体免疫识别及免疫监视功能减退[7]。(2)造血干细胞发生异常,向不同方向分化,或者在分化过程中发生"系别转换"。(3)有遗传易感因素,包括原癌基因过度表达、抑癌基因缺失和变异等。RUNX1/AML1点突变与AML及恶性淋巴瘤均存在密切关系[8,9]。(4)可能存在共同的致病因子,如EB病毒、人类免疫缺陷病毒等。(5)染色体的损伤、细胞遗传学异常。文献[5,10]报道的2例AML合并T-LBL患者及本例患儿骨髓染色体核型均为复杂核型,均有del(11)(q23),推测有可能与两种肿瘤同时发生有关;然而因样本量少,染色体异常与疾病发生的关系仍需进一步查证。
AML合并LBL患者通常病情进展快,临床治疗难度很大,目前尚没有标准的治疗方案。按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方案化疗者效果欠佳;AML骨髓复发率高,一旦复发,即使按AML方案化疗,效果也极差[3]。Lamb等[4]报道1例患儿按AML化疗1个疗程获得完全缓解,后行同胞兄妹单倍体造血干细胞移植,至截稿时处于持续完全缓解状态。本例患儿诊断明确后,考虑AML预后较T-LBL差,遂按AML治疗方案规律序贯化疗,治疗效果较好,持续完全缓解。遗憾的是,化疗4次后家属拒绝继续化疗及造血干细胞移植,随访数月无复发,后失访。
AML合并LBL的患者通常预后极差,究其原因,一方面与疾病情况复杂、通常伴有高危染色体核型等因素有关,另一更重要的方面可能是所用化疗方案难以兼顾淋系和髓系。提示此类患者治疗方案应选择兼顾淋系和髓系的方案,或者以预后更差的AML为主;在完全缓解后应尽早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对于无法移植者,氟达拉滨和阿糖胞苷对髓系和淋系肿瘤均具有治疗作用,可作为此类患者的治疗选择。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