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急性髓系白血病(AML)是成年人中最常见的急性白血病,具有明显的异质性。在血液肿瘤中,AML的靶向治疗起步较晚。虽然传统化疗仍是AML治疗不可缺少的部分,但从2017年开始越来越多的小分子靶向药物得到应用。文章对第64届美国血液学会年会上部分小分子靶向药物治疗AML的进展进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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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髓系白血病(AML)是一种异质性血液肿瘤,高危AML患者常常难以获得诱导缓解,完全缓解(CR)的患者经过巩固治疗后也有约50%会复发。随着对AML发生、发展机制研究的深入及高通量测序等分子生物学诊疗技术的发展,出现了针对特异性靶基因、信号通路等的小分子药物,大大提高了AML的药物选择范围。2017年以来多个靶向药物进入临床。近两年关于如何提高靶向药物的临床疗效,如何通过联合用药使患者最大获益一直是血液肿瘤领域研究的重点。文章就第64届美国血液学会(ASH)年会上相关的内容进行介绍。
bcl-2抑制剂维奈克拉于2018年经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批准用于AML的治疗。之后,维奈克拉在AML治疗中显现的优越疗效使其成为AML研究热点,第64届ASH年会上报道了多项优化维奈克拉应用的方案。
Viale-A研究是维奈克拉联合阿扎胞苷治疗不适合强化疗初诊AML患者的Ⅲ期注册试验,其研究结果已于2020年发表[1]。第64届ASH年会上,Pratz等[2]报道了Viale-A临床试验的长期随访结果:中位随访43.2个月,维奈克拉联合阿扎胞苷组的中位总生存(OS)时间为14.7个月,安慰剂联合阿扎胞苷为9.6个月(HR=0.58),两组的中位缓解持续时间(DOR)分别为18.2、10.7个月。在IDH1/2突变患者中,两组中位OS时间分别为19.9、6.2个月(HR=0.314)。微小残留病(MRD)阴性的CR患者中位OS时间为34.2个月,而MRD未转阴者为18.7个月。一项多中心回顾研究纳入133例高龄患者(>80岁),结果提示维奈克拉联合去甲基化药物(HMA)在这类人群中也能获得较高的CR率(54.1%),30、60 d的死亡率分别为8.3%和15.2%[3]。
Reville等[4]采用克拉屈滨+小剂量阿糖胞苷交替使用HMA,并与维奈克拉联合应用,共纳入93例患者,中位年龄68岁(57~84岁),欧洲白血病网(ELN)风险分层中危占24%,高危占53%。中位随访22.8个月,复合完全缓解[CRc,CR+血细胞未完全恢复的完全缓解(CRi)]率为92%,应答患者中84% MRD转阴。在这项研究中,ELN高危人群的CRc率达90%,TP53突变患者的CRc率达88%,NPM1突变患者的CRc率达96%。截至随访结束,各组的中位OS时间均为达到。
Geramita等[5]将维奈克拉联合HMA用于成年人AML的挽救性治疗,共纳入151例复发难治AML患者,中位年龄64岁。既往64%的患者经过一线治疗,26%的患者经过二线治疗,10%的患者经过三线及以上治疗。治疗方案方面,66%的患者采用维奈克拉联合阿扎胞苷,34%的患者联合地西他滨。CR+CRi率达46%,总反应率(ORR)为55%,并且CR率与细胞遗传学没有相关性,表明维奈克拉联合HMA可以广泛应用于复发难治AML的挽救治疗。同时也有研究表明,维奈克拉为基础的方案作为挽救治疗方案时,IDH1/2和NPM1突变患者可获得较高的CR率、无事件生存(EFS)率和OS率[6]。如果后续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患者OS时间有望进一步延长[7]。将维奈克拉加入高强度化疗(大剂量阿糖胞苷联合米托蒽醌)在复发难治AML中显示出良好的安全性,入组的12例患者CRc率为92%(11例),62.5%的患者MRD转阴[8]。
维持治疗方面,Viale-A研究中,达到缓解的患者持续接受治疗,中位治疗11个周期时,中位OS时间未达到[2]。在一项Ⅱ期临床研究中,34例AML患者经过诱导巩固后接受维奈克拉(400 mg,第1天至第14天)联合阿扎胞苷(50 mg/m2,第1天至第5天)的方案进行维持治疗,ELN预后分层预后良好、预后中等、预后不良人群分别占47%、29%和24%,中位随访时间为13个月,3组人群1年无复发生存(RFS)率分别为85%、70%和23%。一项单中心Ⅱ期研究中,30例接受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allo-HSCT)的白血病患者采用维奈克拉联合阿扎胞苷方案进行维持治疗,1年RFS率为69.2%,OS率为90.2%,研究者认为高危AML和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ALL)患者移植后采用维奈克拉+阿扎胞苷进行维持治疗安全可耐受,预期生存结果较好。
IDH1和IDH2突变在AML患者中分别占约8%和12%。IDH1突变几乎只发生在R132,而IDH2涉及R140或R172处的改变。IDH通过抑制组蛋白去甲基化导致DNA超甲基化,肿瘤代谢产物2-羟基戊二酸水平升高,阻碍造血干细胞的成熟分化[9]。近年IDH突变位点抑制剂单药或与阿扎胞苷联合应用已在AML中显示出疗效[10]。第64届ASH年会,我们更关注其联合应用的突破。美国MD Anderson癌症中心一项Ⅰb~Ⅱ期研究采用口服ASTX727(地西他滨与cedazuridine的混合物)联合维奈克拉,并根据患者突变情况加用艾伏尼布或恩西地平,治疗携带IDH突变的复发难治或新诊断AML患者。最终入组27例患者,中位年龄73岁,中位随访时间5.7个月。新诊断AML患者CRc率为100%,其中83.3%的患者达到MRD转阴。而在复发难治AML中,艾伏尼布和恩西地平组的CRc率分别为50%和56%。在复发难治AML患者中,仅有17%(艾伏尼布组)和22%(恩西地平组)的患者既往未暴露于HMA/维奈克拉或IDH抑制剂[11]。可见药物的联合应用可提高临床疗效。
FLT3-ITD突变是AML中突变频率最高的基因改变之一,其发生率达30%~40%,曾被认为是AML的预后不良高危因素。但是随着FLT3抑制剂进入临床,为携带该突变的AML患者带来了希望,ELN指南已将携带FLT3突变的AML归为预后中等的类型,而不必考虑其突变等位基因比例及共突变如何。目前已有多种针对该靶点的小分子靶向药物上市,第64届ASH年会中FLT3抑制剂相关研究多围绕用药时机的探索以及联合用药的方式。
一项美国的多中心回顾性研究显示,米哚妥林与标准IA(伊达比星联合阿糖胞苷)方案联合应用可以获得比其与DA(柔红霉素联合阿糖胞苷)方案更高的CR率(72.8%比58.9%,P<0.01),EFS时间更长(11.7个月比8.4个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且与IA方案联合并未增加不良反应[12]。米哚妥林为第一代FLT3抑制剂,目前的适应证是用于初诊患者的诱导、巩固治疗,但是国内尚未上市。而同为第一代FLTE抑制剂的索拉非尼虽然在国内未有获批的适应证,但由于其价格低廉,也一直在AML中探索其应用。美国MD Anderson癌症中心回顾性分析了55例造血干细胞移植后采用吉瑞替尼或索拉非尼进行维持治疗的AML患者,结果显示两者的PFS和OS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而在另一项研究中,25例复发难治AML患者进行allo-HSCT,其中14例在移植后采用吉瑞替尼进行维持治疗,11例仅接受观察。移植前治疗组和观察组分别有78.6%和72.7%的患者达到形态学CR但未达到MRD转阴,所有患者移植后均达到形态学CR且30 d无复发。两组的1年PFS率分别100%和36.4%(P=0.002 8),1年OS率分别为100%和45.5%(P=0.075),相比观察组,采用吉瑞替尼维持治疗明显延长了患者的PFS和OS。治疗组的1年复发率更低(0比51.5%,P=0.005),移植前MRD未转阴的患者获益更明显(0比68.8%,P=0.002 8)[13]。总之,携带FLT3突变的患者移植后无论采用吉瑞替尼还是索拉非尼进行维持治疗,都能使患者获益,就目前经济效益而言,索拉非尼可能更适合大多数患者。
吉瑞替尼目前获批的适应证为单药治疗,也有临床研究尝试进行联合用药。一项维奈克拉联合阿扎胞苷治疗携带FLT3突变AML的研究纳入新诊断和复发难治的患者。21例新诊断AML患者的疗效更理想,所有患者均出现治疗反应,95%的患者达到CR,5%(1例)达到骨髓无白血病症状,81%的患者达到MRD转阴,90%的患者清除FLT3突变,中位随访10个月,6个月OS率为95%。预期的1年OS率为80%。19例复发难治患者ORR为74%,CR率为21%,有治疗反应的患者中,43%达到MRD阴性,50%清除了FLT3突变,中位随访24.1个月,中位OS时间为5.8个月,1年OS率为27%[14]。既往未接受过MHA联合维奈克拉或吉瑞替尼患者的结局更好。
SNDX-5613是一种口服小分子抑制剂,与menin的KMT2A结合位点具有高度亲和性,可抑制二者的相互作用。在一项Ⅰ期的临床研究中,66例复发难治白血病患者接受SNDX-5613治疗,其中AML56例(82%),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11例(16%),混合表型白血病1例(2%)。在可分析疗效的60例患者中,ORR为53%,CR+血液学未完全恢复的完全缓解(CRh)+血小板不完全恢复的完全缓解(CRp)率为38%,在携带KMT2A重排和NPM1突变的患者中,ORR分别为59%和36%[15]。
Borate等[16]报道了一项Ⅱ期临床研究结果,研究者在3+7诱导、大剂量阿糖胞苷巩固的基础上加用SYK抑制剂entospletinib,30例初诊AML患者入组,27例患者可进行疗效分析,中位年龄66岁。2个周期诱导后的CR+CRi+CRh率为74%,不考虑诱导周期数CR+CRi+CRh率为78%。中位DOR为15.7个月,中位随访16.3个月,1年DFS率为62%,中位OS时间为40.3个月。
综上所述,近年来新的细胞毒药物、表观遗传学药物、靶向及免疫治疗等都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和疗效,为AML治疗提供了新的选择。对于有特定突变或抗原表型的患者可进行相应的靶向及免疫治疗。但它们一般只针对特定的靶点,为减少耐药性的产生,联合方案至关重要,因此需进一步在AML患者中进行大规模的临床试验,以形成更有效、安全、精准的联合方案。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