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角药是符合七情配伍关系三味中药组合使用的一种配伍形式。本文基于《伤寒杂病论》经方对角药概念、理论基础、配伍原则、具体形式及应用进行阐释,以期为临床实践及角药的深入研究提供有益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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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药是在中医基础理论指导下,基于中药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归经、有毒无毒等药性理论,遵循辨证论治原则,将符合七情配伍关系的3味中药组合使用的配伍形式[1,2]。角药不是简单的药物堆积,而是介于中药与方剂之间的配伍形式,可更好地发挥协同增效、减毒增效等作用[3]。其理论源于《内经》,形式始见于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4]。基于经方阐释角药概念、理论基础、配伍原则、具体形式及应用,有助于探寻其理论本源,为临床实践及角药的深入研究提供参考。
中医学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深受古代哲学影响。《道德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充气以为和。"这表明,"三"具有特殊的含义,万物均可归于"三"。古代哲学认为,万物是不完全对立的,在对立面以外存在着中间状态,即世界由三部分组成。中医学寒、热、虚、实、表、里、阴、阳八纲辨证亦受道家"三"的影响,如寒证、热证以外,尚有寒热错杂证;虚证、实证以外,尚有虚实夹杂证;表证、里证以外,尚有半表半里证;阴、阳以外,尚有阴阳和。因此,临床药物配伍亦受"三"的影响,这也是角药配伍的哲学理论基础。
角药配伍的中医理论基础,根源于中药的药性理论。若将气、味、趋向性、归经、有毒及无毒等药物属性有机配合,可扩大药物的使用范围,充分发挥疗效。经方中基于药性理论运用角药的情况众多,如:干姜-细辛-五味子基于四气五味进行配伍,干姜、细辛辛温散寒,五味子味酸收敛;防己-黄芪-白术基于升降浮沉进行配伍,防己味辛能散以利水消肿,黄芪升发能补以固表止汗、补气升阳,白术味甘性温以健脾补中、燥湿止汗;大黄-枳实-厚朴角药为运用归经进行配伍,三者均归脾、胃、大肠经,大黄泻下攻积,枳实下滞消痞,厚朴行气除满。
为增强原有药物的功效,可联合使用功效类似的药物,有助于更好地达到治疗目的。运用此配伍原则的角药,如麻黄-桂枝-杏仁是经方麻黄汤、葛根汤、大青龙汤等的核心配伍,麻黄发汗解表、宣肺平喘、利水消肿;桂枝发汗解肌、温经散寒、助阳化气;杏仁止咳平喘、润肠通便。麻黄得桂枝,可增强麻黄解表散寒之功;麻黄得杏仁,可增强麻黄宣降肺气、止咳平喘之效;桂枝得杏仁,可解表散寒、平喘止咳。大黄-桃仁-水蛭是经方抵挡汤、抵挡丸的核心配伍,大黄泻热逐瘀、推陈致新;桃仁活血化瘀以滑利;水蛭破瘀积恶血。诸药相合使活血化瘀之功增强。
在性能、功效等方面具有某些共性,或性能、功效虽不相同,但治疗目的相一致的药物,将其联合使用,辅药可提高主药的功效,增强疗效,达到协同增效的目的。如大黄-芒硝-桃仁是经方桃核承气汤等的核心配伍,大黄苦寒,清泻热邪、祛瘀生新;芒硝咸寒,软坚散结;桃仁活血化瘀。桂枝-茯苓-甘草是经方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桂苓五味甘草汤、茯苓甘草汤等的核心配伍,桂枝通阳化气、补益心气以制水,兼能平冲降逆;茯苓淡渗利湿以消阴,健脾益气以防水泛,兼能宁心安神而止悸;甘草助桂枝扶心阳而降冲逆,兼能健脾益气。
相反相成可见于寒热并用、升降相因、润燥相随、气血配伍、散敛并举、阴阳相合等。寒热并用配伍的角药,如干姜-半夏-黄连是经方半夏泻心汤、甘草泻心汤、黄连汤等的核心配伍,干姜温中散寒、消痞散结;半夏降逆止呕;黄连清热和胃、消痞满。大黄-附子-细辛可独立成方,组成经方大黄附子细辛汤,方中大黄泻下通便,附子、细辛温经散寒止痛,兼能制约大黄苦寒之性,以防耗损机体阳气。升降相因配伍的角药,如麻黄-杏仁-石膏是经方麻杏石甘汤等的核心配伍,在方剂中具有主导作用,麻黄辛温发散,主升发,散寒解表、宣发肺气;杏仁味苦,主沉降,肃降肺气、平喘止咳;石膏清泻肺热、生津止渴。
由3味药组成的方剂,其结构形式、配伍特点与角药相一致,是角药的特殊表现形式[5]。如麻黄细辛附子汤、桂枝生姜枳实汤、茵陈蒿汤、甘麦大枣汤、四逆汤、调胃承气汤、栀子生姜豉汤、小陷胸汤、桃花汤等。
麻黄-附子-细辛角药组成的麻黄细辛附子汤,具有温经解表的作用。方中麻黄发汗解表,附子温经扶阳,细辛辛温雄烈,通达内外,外助麻黄解表,内合附子温阳。三药合用主治少阴病寒化兼表之证,临床症见少阴里虚之脉沉,神疲、体虚,伴发热、恶寒、身痛等表证。
桂枝-生姜-枳实角药组成的桂枝生姜枳实汤,具温阳化饮、下气降逆之功。方中桂枝温阳化饮、降逆平冲;生姜散寒化饮、开结除痞;枳实开结下气、消痞除满。三药合用主治上焦阳虚、寒饮气逆之心痛,临床症见心胸痞满、心悬痛。
大黄-茵陈-栀子角药组成的茵陈蒿汤,具有清热利湿,疏肝利胆退黄的作用。大黄泻热行瘀、通腑利胆退黄;茵陈清热利湿、疏肝利胆退黄;栀子清泄三焦而利小便。三药配伍,主治湿热蕴结、熏蒸肝胆,兼有腑气壅滞之湿热发黄,临床症见身目黄如橘子色、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而尿色深黄,腹微满,脉滑数。
甘草-小麦-大枣角药组成的甘麦大枣汤,具有补益心脾、宁心安神的作用。方中小麦养心安神,甘草、大枣甘润调中而缓急。三药配伍,主治脏阴不足,虚热躁扰所致脏躁证,临床症见精神失常、无故悲伤欲哭、频作欠伸、神疲乏力、心烦失眠、情绪易波动等。
此类角药其功效与方剂整体功效相一致,在方中起主导作用[6]。如苓甘五味姜辛汤、小青龙汤等方之干姜-细辛-五味子角药;小柴胡汤之柴胡-黄芩-半夏角药;防己椒目葶苈大黄丸之大黄-防己-椒目角药等。
干姜-细辛-五味子组成的角药,是苓甘五味姜辛汤、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小青龙汤等方的核心配伍。干姜、细辛温肺化饮止咳,五味子敛肺止咳。三药合用共奏温肺化饮、止咳平喘之功,是治疗痰饮所致咳喘的主药。
柴胡-黄芩-半夏组成的角药,是小柴胡汤等柴胡类方的核心配伍。方中柴胡气质轻清,味苦微寒,疏解少阳。黄芩苦寒,气味较重,清泄邪热,使少阳胆腑邪热内消。柴胡配伍黄芩,外透内泄,疏解少阳半表半里之邪。半夏燥湿和胃、降逆止呕。三药合用,和解少阳、疏利三焦、通达上下、宣通内外、和畅气机,是治疗邪犯少阳,胆火内郁,枢机不利之主药。
大黄-防己-椒目组成的角药,是防己椒目葶苈大黄丸的核心配伍。方中防己苦泄、渗透肠间水气;椒目辛散,除心腹留饮,二者配伍可导水气从小便而出。葶苈子开宣肺气、通利肠道,大黄荡涤肠胃,二者合用逐水从大便而出。诸药相合,前后分消,共奏攻坚逐饮,化气行水之功。本方用于治疗肠间饮聚成实者,临床症见腹满、肠间沥沥有声,口舌干燥,舌淡、苔燥,脉弦滑。
为更好治疗复杂疾病,常将2组或2组以上的角药联合应用,以增强药物疗效。如葛根汤包含桂枝-芍药-甘草和桂枝-麻黄-葛根2组角药;半夏泻心汤包含干姜-半夏-黄连角药和干姜-黄芩-黄连角药;鳖甲煎丸包含大黄-桂枝-芍药角药,大黄-桃仁-䗪虫角药及大黄-桃仁-芒硝角药。在经方中蕴含着较为丰富的联合应用之角药,是临床治疗之需。
此类角药虽在方剂中仅起辅助主药的作用,但却必不可少,缺少该角药将会影响主药的疗效。该类型角药以人参-甘草-大枣,或人参-炙甘草-大枣为主,其功效多为健脾益胃、扶正祛邪。
角药是临床中药配伍的特殊形式,在经方中蕴含着丰富的角药理论。基于经方系统研究角药理论及配伍应用,有助于溯本求源,为深入理解与掌握角药相关知识奠定基础,同时有助于创立新的角药,提升临床诊治水平与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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