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例散发性偏瘫性偏头痛患儿,例1,男,5岁10月龄,因“反复惊厥发作5年余,行为异常20 d”入院。例2,男,4岁6月龄,因“反复惊厥发作3年余,发热伴右侧肢体活动受限1 d”入院。2例患儿均无相关家族史,早期表现为热性惊厥,随年龄增长,在发热等诱因下出现先兆头痛伴急性脑病发作。基因检测均为ATP1A2基因错义变异,分别为c.2143G>A(p.Gly715Arg)、c.2563G>A(p.Gly855A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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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1 男,5岁10月龄,因“反复惊厥发作5年余,行为异常20 d”于2021年1月就诊于武汉儿童医院神经内科。患儿8月龄起病,初为热性惊厥发作,1~2次/年。3岁后发作形式改变,为先兆头痛伴急性脑病发作2次,头痛症状表述不清,急性脑病症状表现为短暂发热伴惊厥发作,随后出现昏睡、难以唤醒、无法交流等意识障碍症状,伴单侧肢体偏瘫(第1次右侧肢体偏瘫持续2周,第2次左侧肢体偏瘫持续1个月余)。2018年9月第1次偏瘫发作第1天外院头颅磁共振成像(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MRI)示左侧半球皮层线性弥散加权成像序列(diffusion weighted imaging,DWI)高信号影,2周后复查正常。2020年12月第2次偏瘫发作病程第2天头颅MRI示右侧颞枕顶叶局部皮层条状DWI高信号影,血管造影(magnetic resonance angiography,MRA)未见异常,5 d后复查右侧大脑半球皮层略肿胀,原DWI高信号影消失。入院前20 d脑血管造影后出现烦吵、恐惧害怕、不愿交流、不认人、不能理解和表达、不愿下地走路。患儿为其母第1胎第1产,足月儿,围生期未见异常,1岁半独走,2岁说话。否认偏瘫、偏头痛等家族史。入院体格检查:不交流,左侧肢体肌力4级,右侧肢体肌力5级,双侧腱反射引出,双侧巴氏征阴性,Kerning征阴性,Brudzinski征阴性。辅助检查:血常规、血生化、血氨、甲状腺及甲状旁腺功能,脑脊液常规、生化、病毒、培养,血及脑脊液自身免疫脑抗体、脱髓鞘抗体和血、尿代谢筛查均未见异常。血乳酸4.20 mmol/L(正常范围0.50~2.22 mmol/L)。认知功能评估低于1岁6月龄。脑电图示背景慢波活动增多。心脏彩超示左室均匀性肥厚(左室壁基底段10 mm、中间段9 mm、心尖7 mm),左室舒张功能稍减低(二尖瓣舒张早期峰值流速/舒张晚期峰值流速<1)。家系全外显子+线粒体环基因示ATP1A2 c.2143G>A(p.Gly715Arg),为新发错义变异,关联儿童散发性偏瘫性偏头痛(sporadic hemiplegic migraine,SHM)。诊断:SHM,肥厚型心肌病。给予氟桂利嗪、鸡尾酒疗法(左卡尼汀、辅酶Q10、维生素B1、维生素B2等)、酒石酸美托洛尔片口服,社交、语言、运动等在发病1个月余恢复与同龄儿相当。随访至2021年10月,仍有头痛,感染、疲劳后加重。
例2 男,4岁6月龄,因“反复惊厥发作3年余,发热伴右侧肢体活动受限1 d”于2021年7月就诊于武汉儿童医院神经内科。患儿1岁起病,初表现为热性惊厥发作,1年内有3次发作。2岁时出现先兆头痛(具体不详)伴局灶性惊厥发作,发作后出现右侧肢体无力,休息数小时后可缓解,外院诊断癫痫,予抗癫痫治疗后近1年无典型发作,期间偶诉头痛,感染后加重。有数次发作性右侧肢体无力,多在情绪激动时出现,持续数十分钟至数小时,休息后缓解,不伴肢体扭转、姿势异常、眼球运动障碍等症状。入院前1 d发热、呕吐后出现先兆性头痛,持续约1 h缓解,随即精神萎靡嗜睡、不能言语,伴右侧肢体偏瘫,进行性加重出现昏睡、难以唤醒、无应答。患儿为其母第5胎第2产,足月儿,围生期未见异常,1岁能独走、说话。姐姐健康,母亲其余3胎为人工流产。否认偏瘫、偏头痛等家族史。入院体格检查:昏睡状,反应差,瞳孔等圆等大3.5 mm,对光反射迟钝,右上肢肌力1级,右下肢肌力2级,右侧肢体肌张力增高,巴氏征阴性,双下肢膝腱反射引出。辅助检查:血常规、血生化、血氨,脑脊液常规、生化,血、尿代谢筛查等未见异常。血乳酸 3.63 mmol/L。心脏彩超、心电图未见异常。头颅MRI提示左侧顶枕叶皮层线状DWI高信号影,1周后复查正常。脑电图示背景较弥漫性慢波活动增多,左侧导联突出。家系全外显子+线粒体环基因示ATP1A2 c.2563G>A(p.Gly855Arg),为新发错义变异,关联SHM。诊断:SHM。停抗癫痫药,给予氟桂利嗪、鸡尾酒疗法治疗,社交、语言、运动等在发病20 d恢复与同龄儿相当,随访至2021年10月,偶诉头痛。
ATP1A2基因位于1q23.2,编码钠钾泵α2亚型,主要分布于大脑、心脏及骨骼肌,其发生致病变异可引起突触间隙兴奋性递质堆积而致病,关联多种临床表型,包括家族性偏瘫性偏头痛2型(familial hemiplegic migraine,FHM2)、SHM、儿童交替性偏瘫1型、基底部偏头痛等。其中FHM2或SHM较为常见,为常染色体显性遗传,通常在6~30岁发病,有一或二级家族史即为FHM2,无家族史为SHM。临床上可因发热、创伤等诱发先兆症状,表现为视觉、感觉或语言障碍,以先兆性偏头痛突出,可持续数小时至数天不等,随即出现偏盲、偏瘫或轻偏瘫、癫痫发作、意识模糊、昏迷、语言障碍、失语症等表现,疾病发作期可出现弥漫性脑肿胀、小脑性共济失调等。症状往往完全可逆,轻者数天,重者数月恢复[1, 2, 3, 4]。例1为c.2143G>A(p.Gly715Arg)错义变异,推测该位点定位于跨膜结构域TM4-TM5区域高度保守的氨基酸残基上,导致泵功能部分或完全丧失,关联SHM,临床以反复先兆性偏头痛,伴偏瘫、意识障碍、失语等为特征,数天至1个月可完全恢复,氟桂利嗪治疗可能有效,短暂停药病情易反复[1,4]。本研究发现该位点变异可能与心肌肥厚相关,既往研究从细胞水平及动物模型证实该基因变异可导致心肌细胞过度收缩、心肌病理性肥厚,其机制可能与肌浆网钙泵再摄取能力下调、心肌细胞膜钠钾泵功能异常等引起心肌细胞内钙浓度异常升高,而导致肌节过度收缩有关[5]。例2为c.2563G>A(p.Gly855Arg)错义变异,推测该位点也定位于跨膜结构域上,可能位于TM7-TM8区域高度保守的氨基酸残基上,功能试验认为其变异可导致泵功能完全丧失[2]。既往报道在FHM2家族中,该变异位点患儿早期以热性惊厥起病,可多次发作,部分呈持续状态,随年龄增长,才逐渐表现为先兆性偏头痛,甚至偏瘫、意识障碍,尚无SHM病例报道[2]。除上述临床特征,例2还存在一过性发作性轻偏瘫现象,休息后迅速缓解,但发作时不合并眼球活动异常、肢体舞蹈样动作、自主神经功能障碍表现,是否考虑SHM与交替性偏瘫的重叠表现,还需进一步随访。如临床上发现早期为热性惊厥,随年龄增长,感染等诱发先兆偏头痛伴急性脑病发作,无家族史,需警惕SHM。针对SHM尚无公认的治疗方案,避免感染、创伤等诱因是基础。非选择性钙通道拮抗剂氟桂利嗪及N-甲基-D-天冬氨酸受体拮抗剂美金刚、右美沙芬等可能有效,但受限于随访时间及个案报道特点,其疗效还有待考证[4,6]。另外由于钙超载、线粒体功能受损,理论上线粒体病“鸡尾酒”疗法也是备选方案之一。然而,这些方案均基于个案报道或小样本回顾性研究或理论推测,存在局限性。因此期盼多中心临床研究实施进一步探讨SHM患儿的诊疗方案。
所有作者声明无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