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飞速发展的移动健康技术作为慢性病患者健康管理中的重要手段而愈发受到重视。医患移动平台能高效、精准地连接医患双方，不仅为患者提供指标动态监测、即时沟通咨询、预约提醒等功能，还可以进一步优化医患关系，提高沟通效率。为解决传统的糖尿病患者管理存在如诊治过程不连贯、缺乏规律的病情监测等弊端，国内外学者开展了诸多将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与移动平台相结合的干预研究。本文综述并对比分析了短信服务、即时通讯软件（如微信）以及手机应用程序（APP）3大类平台在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中的应用情况，以期为移动健康平台的开发推广、干预试验研究设计提供参考。

21世纪的科技发展日新月异，随着移动互联网普及度不断提升，越来越多的公众开始选择通过移动健康平台来获取医疗资讯、进行医患互动，实现健康管理。移动健康是充分利用移动互联网通信技术来提供体检、保健、疾病评估、医疗、康复等健康管家服务。移动互联网通信技术包括在手机上运行的医疗APP、跟踪重要症状和健康活动的传感器以及用于健康数据收集的云计算系统^［1］。

良好的医患沟通对患者健康有积极影响。然而，在医疗信息时代下，医患沟通仍存在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如医患双方信息差距大，缺乏诊疗流程跟踪的服务平台；与此同时，既往单纯以信息输出为重点的传播或干预方式已经不能满足患者高质量的健康需求。因此，高效精准的医患互动平台应运而生，其内涵是医患双方借助互联网系统、手机、平板电脑等设备实现双向沟通的媒介渠道，即实时互动远程医疗，不仅可以实现如预约提醒、检测结果通知等功能^［2］，还能为患者出院后的健康管理提供科学指导，甚至为医疗卫生系统带来革命性变化^［3］。当前，医患互动类移动平台的主要类型包括短信服务、即时通讯软件、手机APP，其特点各异，且被不同领域的专家用以探索各类疾病的健康管理策略。

糖尿病是慢性、进行性的终身疾病，对糖尿病患者进行有效的健康教育，提高其自我管理能力能直接影响糖尿病的治疗效果，且糖尿病控制需要各环节的长期连续性管理。因而，国内外诸多研究均发现医患互动平台在提高患者的糖尿病知识水平及自我效能感^［4］、血糖控制^［5］、生活质量及满意度^［6］、用药依从性^［7］等方面具有积极作用。

1. 短信服务在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中的应用：短信服务的主要功能是通过手机发送和接收有限长度文本信息，一般通过两种短信服务的发送和接收方式进行干预，一类是通过人工方式，另一类则通过信息通信技术开发的软件或网络平台与短信服务结合的方式。荟萃分析显示，短信服务干预对改善糖化血红蛋白、血糖水平及健康行为养成等方面均有积极作用^{［8, 9］}。

湖北省一项定性研究提示应用短信服务对2型糖尿病患者治疗依从性有积极影响^［10］；国内一项针对冠心病患者血糖的短信服务干预项目显示干预组的糖化血红蛋白下降幅度更大^［11］。不过，世界卫生组织预防肥胖合作中心的一项系统综述提到，个性化信息、基于行为改变理论的信息及一般信息对糖尿病患者管理都有一定积极影响，但其差别仍不明确^［12］。一项通过自动发送短信及目标设置对糖尿病患者体力活动影响的随机对照试验表明干预后患者的每日步数并无明显增加^［13］。且当前的研究多存在缺乏对短信服务干预过程中具体频次、互动效果描述以及干预时间短、样本量较少的问题^［9］。

短信服务作为手机最基本的功能，无需专门配备智能手机和网络支持，以低成本、高效率、安全可靠等优势成为常用的沟通方式，且简单易学、方便存储，不易干扰患者的工作与生活，适用于中低收入国家和地区以及中老年患者居多的人群。不过，虽然有研究证明短信服务短期内可增强对疾病的认知和自我管理能力，但随着时间推移，患者可能失去对自我管理和改变行为的积极性^［10］。同时，受限于短信服务的传播媒介（文字）及运营商，多数研究仅仅将其用于服药提醒及健康信息传播^［14］。

2. 即时通讯软件在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中的应用：即时通讯软件是以网络为基础的实时通信系统，基于C/S架构和B/S架构两种类型，前者需要安装专门的客户端软件，后者则只需通过浏览器即可实现网上聊天功能。目前常用的即时通讯软件，如微信、QQ、Facebook等采用的都是C/S架构，其附加功能例如文件传输、群聊、语音及视频聊天等功能也较容易实现，且基本可以达到实时传输。有研究表明社交网络不仅使医患沟通更便利^［15］，还可以传播影响患者健康和行为的信息，突破地域限制，使公共卫生资源利用更加公平^［16］。

挪威学者在对20篇中高质量的研究进行系统综述后发现，针对糖尿病患者的干预中使用即时通讯软件的并不多^［17］。在一些发达国家，如美国的远程医疗服务模式相对成熟，监管政策更加完善，即时通讯软件受限于保密问题而不作为常规医患互动方式。WhatsAPP^［4］、Skype^［18］和Facebook^［19］是对糖尿病患者进行干预研究中相对常用的即时通讯软件，且干预对象多为1型糖尿病患者。不过也有研究者通过Facebook和Skype进行知识和胰岛素调整方面的干预后发现，血糖控制效果与定期门诊随访类似^［20］。相比国外，国内借助微信^{［5， 21］}等即时通讯软件进行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的研究相对较多，且研究对象更加多元，效果评价的维度也更加多样。以国内使用最多的微信为例，其常见的医患互动模块包括微信公众号、微信群、微信朋友圈。在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中以微信公众号、微信群的结合应用居多。公众号向患者定期推送糖尿病知识，通过群发公告，提醒患者上传血糖情况和病情进展状况，并进行病情跟踪和记录；基于微信群成立的健康管理小组则根据血糖情况、病程病情及并发症情况对患者进行分类，并由专业人员给予个性化饮食、运动等建议。

即时通讯软件可以帮助医护人员增加与患者的互动频次，及时调整干预方案，患者既能获得医生的即时建议，又缩小了时间成本及经济负担；其次，即时通讯软件相比短信服务更便宜，接受度更高；再次，社交网络可以通过提供情感和信息支持来影响个人的健康，群空间、群共享等功能使得线上健康知识传播速度更快、内容更权威、类型更多元。不过，利用社交网络可能会增加传播误导性和无关信息的风险^［22］，还会增加医护人员的工作量及工作时间，不利于长期干预和系统发展。

3. 手机APP在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中的应用：手机APP通常指能够在智能手机、掌上电脑以及其他移动设备上运行的程序。移动医疗手机APP指的是依托移动互联网技术，以智能手机等设备为终端，为患者及医护人员提供服务的健康管理平台。糖尿病手机APP作为中国移动健康市场上最常见的疾病管理APP^［23］，指的是通过健康指导、数据采集分析、风险评估、在线咨询等手段给糖尿病患者及高危人群提供关于健康饮食、运动等建议和个性化医疗服务方案的基于移动终端的糖尿病类专属软件。

国内糖尿病手机APP多以数据记录为主，其次是糖尿病相关知识教育、信息整合分析等，国内糖尿病患者对糖尿病手机APP的认知和使用率以及糖尿病专家使用手机APP管理患者的比例都很低^［24］。一项对21个随机对照试验进行的荟萃分析显示，糖尿病手机APP与2型糖尿病患者糖化血红蛋白平均降低0.57%和1型糖尿病患者糖化血红蛋白平均降低0.49%相关，不过结果具有一定的异质性^［25］。Wang等^［26］在对移动健康在1型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中应用的荟萃分析中，肯定了移动健康技术干预对血糖控制的有效性，同时也指出手机APP的效果优于短信服务。针对国内一款名为智糖手机APP的一项效果评价研究表明，患者满意度、糖尿病知识和自我护理行为均取得积极效果^［27］。

借助对iOS平台和安卓系统具有实时数据监测功能的酷传智能手机APP监测平台，对国内糖尿病手机APP进行汇总分析，发现国内下载量居于前五位的糖尿病手机APP分别是：糖护士-糖尿病血糖、糖士、掌控糖尿病、掌上糖医、微糖。与此同时，收集各手机APP的上线时间、最近更新时间、开发商、功能介绍等基本信息，统计时间截至2019年12月12日，具体情况见表1。经分析后发现，这些APP均有健康教育功能及手机APP商城用以出售各类产品或服务，如药品、保健品、医疗器械、保险等；除“掌上糖医”外，其余四个手机APP均可连接智能仪器，如运动手环、血糖仪等。糖尿病手机APP还是多以数据记录、知识普及、提醒预警等自我管理功能为主，另有一部分辅以线上社区交流或患方付费咨询的沟通功能，并通过手机APP商城、智能检测设备等功能为患者提供更多元便捷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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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国内下载量前五位的糖尿病手机应用程序（APP）情况

表1

国内下载量前五位的糖尿病手机应用程序（APP）情况

手机APP名称	总下载量 （万次）a	上线 时间	最近更新 日期b	开发商	主要功能c	是否有医患互动
糖护士-糖尿病血糖	584.11	2014.04	2019-12-05	北京糖护士科技有限公司	①②③④⑤	无
糖士	437.92	-	2019-11-26	深圳天际云科技有限公司	④⑤	图文及语音付费咨询（仅提供营养相关）
掌控糖尿病	428.61	2013.11	2019-09-29	福州康为网络技术有限公司	④⑤	图文及电话付费咨询（不限于糖尿病）
掌上糖医	389.55	2014.12	2019-10-12	杭州康晟健康管理咨询有限公司	④⑤	图文咨询（不限于糖尿病）
微糖	326.61	2014.01	2019-03-05	上海格平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①②③④⑤	无

注：^a为酷传汇总应用宝、360手机助手、百度手机助手、豌豆荚等各大平台截至2019年12月12日的数据；并非每个软件在各平台均可下载；^b为综合四个应用下载平台中选择最后更新日期最近的时间；^c中①为个性化运动项目及时间建议，②为个性化饮食控制建议，③为提供血糖监测方案，④为健康教育，⑤为线上商城，若该手机APP包括该项功能则记录相应的数字；“－”为无数据

国外糖尿病手机APP很少涉及医生问诊、群友社交及体检、保险等第三方服务，原因可能是国外医生自由执业，其医患互动多集中在诊所，且联系密切，故而手机APP一般作为远程监控工具辅助医患交流^［28］；美国于2019年11月颁布的《设备软件功能及移动医疗手机APP政策》对手机APP功能设置、展示推广、硬件设备维护等内容进行了详尽的界定^［29］，因而具备诊断、预防疾病功能的手机APP需在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管制下进入市场，开发过程相对耗时耗力。2017年Wu等^［30］将手机APP的功能模块分为5类，即日志记录、数据呈现、健康教育、个性化提醒以及沟通交流，且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临床实践建议及风险评估两方面内容，以更加全面地评估手机APP分类。除监测糖化血红蛋白^［31］、根据血糖水平提供自动短信服务外^［32］、一些研究还表明使用糖尿病手机APP可以减少孤独感，帮助患者获得糖尿病知识和技能^［33］，改善低血糖恐惧和行为评分^［34］。

综上所述，糖尿病手机APP具有诸多优势。首先，可以针对饮食、运动、用药等各方面分别提供相应的视频、图文的健康教育知识；其次，便于患者详细记录血糖、运动等内容，并自动生成数据分析报告，为了解病情及药物调整等提供依据；再次，有助于增强信息反馈机制，避免了面对面交流尴尬，增强自信心；同时，互动性增强可以帮助患者提高自我管理意识，进而改善疾病管理依从性，也有助于缓解医患关系，促进良好就医氛围。

科技进步为糖尿病患者开展连续、系统、便捷的健康管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契机，短信服务、即时通讯软件、手机APP在医患互动中的应用潜力巨大，为糖尿病患者的血糖控制及生活质量改善等均提供了良好的技术支持。不过，仍需要进一步优化改善。三类移动互动类平台目前主要存在的问题有：短信服务操作相对容易，硬件设备成本最低，但有字符限制，且数据收集较难，医患交互便捷度低，信息类型及功能均稍显单一；即时通讯软件无字符限制，医患交互便捷度高，但不易进行数据收集，信息安全度低；手机APP无字符限制，且功能最为丰富，但开发维护成本高，推广及操作较为困难（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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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

短信服务、即时通讯软件、手机应用程序（APP）的功能特点对比

表2

短信服务、即时通讯软件、手机应用程序（APP）的功能特点对比

功能特点	短信服务	即时通讯软件	手机APP
字符限制	有	无	无
操作难易程度	较易	一般	略难
医患信息交互便捷度	低	高	高
电子病历、就诊预约等功能拓展	不可以	部分可以	可以
内容类型	图文	图文、音视频	图文、音视频
数据收集难易程度	较难	难	易
储存容量	较小	较大	较大
信息传播延续性	弱	较强	强
信息安全度	强	弱	强（官方开发）
推广难易度	易	易	难
硬件设备成本	较低	较高	较高
开发维护成本	无	较低	高
硬件需求程度	低	略高	较高
核心功能	健康提醒；知识普及	健康提醒及指导；即时交流；知识普及	健康提醒及指导；数据记录、反馈及储存；交流社群；商城购物

为提高移动互动类平台在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中的管理效果，后续平台开发及研究设计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优化：第一，平台设计中增加互动相关的功能，关注互动过程评价指标，如医患互动频次、医生应答率、平均应答时间、各方满意度等；第二，为使干预策略更具针对性和系统性，可在干预策略和内容设计上增加如行为改变阶段理论、自我效能理论等理论支持；第三，由于糖尿病患者中大多数为中老年人群，应考虑到老年人的实际使用及接受情况，较复杂的移动平台则会增加其使用障碍和应用成本，因此开展新技术应用推广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阻碍以及医患双方的可接受程度、参与度等定性研究必不可少。

随着5G技术的迅速发展，移动健康技术将迅速扩展到社会生活中的各个方面，除目前专门用于患者健康管理的移动平台外，体检数据、医保数据、可穿戴设备、食品外卖平台、运动平台等其他与患者相关的健康信息也将有可能被整合，在保证用户信息安全的情况下，可为患者及管理者提供更加全面、可持续的健康管理数据，从而实现对患者的行为和生活方式的全面健康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