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阐述Bing-Neel综合征(BNS)患者的临床特征、诊疗方法、治疗选择和转归。
收集并分析北京协和医院诊断的3例BNS患者的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治疗和转归情况。
3例BNS患者的临床表现各不相同。例1在诊断Waldenström巨球蛋白血症(WM)后42个月,通过脑脊液细胞学和流式细胞术检查诊断为BNS,但在首程化疗中死于感染。例2、3 WM的首发表现均为BNS,依靠脑脊液行细胞学和流式细胞术检查进行诊断,依靠行MYD88L265P突变检测进行BNS确诊和治疗后微小残留病(MRD)的监测。例2、3均给予FC(氟达拉滨+环磷酰胺)±R(利妥昔单抗)方案辅以鞘内注射治疗,而后以苯丁酸氮芥或R2(利妥昔单抗+来那度胺)方案进行维持治疗;分别随访17及20个月后,病情无进展。
BNS需结合患者脑脊液细胞学、流式细胞术和MYD88L265P突变检测结果进行诊断。MYD88L265P突变检测可能有助于治疗后MRD的监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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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ng-Neel综合征(BNS)是Waldenström巨球蛋白血症(WM)的一种特殊并发症,特指WM的克隆性淋浆细胞直接浸润中枢神经系统导致的临床综合征。BNS由Bing和von Neel于1936年首次报道[1],近年来国际上关于该综合征的个案报道逐渐增多,但国内鲜有报道[2]。我院近年来诊断了3例BNS患者,现将其诊断和治疗情况进行报道,并对相关文献进行复习。
例1,男,55岁,因发热、乏力、体重下降就诊。影像学检查发现肝、脾和淋巴结肿大;血常规:WBC 7.69×109/L,淋巴细胞计数(LY)1.37×109/L,HGB 85 g/L,PLT 182×109/L;血生化IgM 34.7 g/L(正常值范围:0.6~2.5 g/L);β2微球蛋白(β2-MG)4.2 mg/L(正常值范围:1.5~2.7 mg/L);血清蛋白电泳(SPE)检查示M蛋白11.2 g/L;血清免疫固定电泳(IFE)示IgMκ(+)。骨髓涂片及活检均提示淋浆细胞浸润。诊断为WM,国际分期体系(ISS)评分2分,中危[3]。给予2个疗程氟达拉滨±泼尼松化疗,参照文献[4]标准进行疗效评估,结果为疾病稳定;给予2个疗程CHOP(环磷酰胺+表柔比星+长春地辛+泼尼松)方案化疗后,疗效为微小缓解;FC/FCD(氟达拉滨+环磷酰胺±地塞米松)方案5个疗程后仍为微小缓解,IgM降至19 g/L。此后以苯丁酸氮芥维持治疗,病情持续稳定。维持治疗11个月后再次出现发热、乏力,给予VACP(长春地辛+表柔比星+环磷酰胺+地塞米松)方案化疗1个疗程。休疗期间仍有发热、乏力,并出现间断抽搐,双侧前臂及小腿麻木、行走踩棉花感(距诊断WM 42个月),进而视物模糊。外院行头颅MRI,考虑为腔隙性脑梗死;脑电图示轻、中度不正常。2005年5月17日来我院就诊。行腰椎穿刺脑脊液检查:压力175 mmH2O(1 mmH2O=9.807 Pa);常规:细胞总数2×106/L,WBC为0;生化:总蛋白0.53 g/L,葡萄糖2.1 mmol/L,氯121 mmol/L;细胞学阴性;免疫分型:可见异常表型细胞,表达CD38、HLA-DR、CD22、CD19、CD5、CD20。诊断为BNS,给予利妥昔单抗(R)+长春地辛+地塞米松化疗,第3天患者出现腹膜炎、感染性休克伴癫痫发作,应患者家属要求放弃治疗,患者死于感染。
例2,男,62岁。以眼痛、头痛伴左眼视力下降起病,于当地医院诊断为青光眼,药物及手术治疗效果均欠佳。17个月后右眼出现类似症状,并逐渐出现四肢乏力、麻木,走路不稳,2015年10月29日来我院就诊。查体发现脾大;血常规:WBC 10.40×109/L,LY 7.49×109/L,HGB 100 g/L,PLT 104×109/L;免疫球蛋白:IgG 25.5 g/L,IgM 38.2 g/L;β2-MG 3.68 mg/L;SPE:M蛋白23.8 g/L;血清IFE:IgM κ(+),尿IFE:轻链κ(F-κ)(+)。骨髓检查:涂片发现淋浆细胞比例为12%;免疫分型:B细胞占淋巴细胞78%,表达CD19、CD20、CD22、HLA-DR、CD25,部分表达CD23、FMC7、sIgM,为κ轻链限制性;MYD88L265P基因突变(+)。诊断考虑为WM,ISS评分2分,中危。眼科检查示左眼无光感,右眼符合新生血管性青光眼、白内障。头部增强MRI示脑室系统增大,左侧眼球玻璃体内异常信号伴异常强化,双侧顶骨及右侧额骨片状异常信号伴强化。行腰椎穿刺脑脊液检查:压力196 mmH2O;常规:细胞总数2 822×106/L,WBC 1 620×106/L(单个核细胞98.5%);生化:总蛋白4.26 g/L,葡萄糖2.6 mmol/L,氯117 mmol/L;病原学检查无阳性发现;细胞学检查可见大量淋巴细胞伴部分异型细胞;IFE:IgM κ(+);免疫分型:可见一组小淋巴细胞,B细胞占70%,表达CD19、CD20、CD22、HLA-DR,κ轻链限制性表达,FMC7(-),与患者骨髓免疫分型相符;MYD88L265P基因突变(+)。确诊为BNS。给予4个疗程FC方案化疗,同时鞘内注射阿糖胞苷+地塞米松共12次,全身疗效达部分缓解;手足麻木、无力症状完全缓解;脑脊液复查:细胞数降至0,IFE及MYD88L265P基因突变检查结果均转阴;因同时存在青光眼、白内障,治疗后视力无明显好转。患者因经济原因选择苯丁酸氮芥+泼尼松方案长期维持治疗。随访至诊断后17个月,症状无进展。
例3,女,36岁,以搏动性头痛起病,3年后出现双侧耳后淋巴结肿大、左手麻木及精细活动障碍、言语不利;在外院行MRI示右颞顶枕骨板下、右顶叶皮层区、脑膜、右颞顶枕头皮下多发异常信号;多次颈部淋巴结穿刺、活检病理检查结果为"淋巴组织不典型增生"。起病49个月时,为明确诊断于2015年8月10日来我院就诊。血常规:WBC 6.76×109/L,LY 1.04×109/L,HGB 96 g/L,PLT 274×109/L;血IgM 40.46 g/L;β2-MG 2.15 mg/L;SPE:M蛋白22.0 g/L;血清IFE:IgM κ(+)。全身PET/CT:颈部双侧、纵隔、腋窝、肝胃韧带、腹主动脉及双髂血管旁多发代谢轻度增高的淋巴结,中央及外周骨骨髓代谢明显增高,不除外惰性淋巴瘤;右顶枕部皮下及颅板下代谢轻度增高的梭形软组织密度影,右顶枕叶白质区低密度区,代谢未见增高,不除外中枢神经受累。骨髓涂片发现淋浆细胞占2%;骨髓免疫分型:B细胞占淋巴细胞7%,表达CD19、CD20、CD22、CD25、CD23、CD38、FMC7、HLA-DR、sIgM,κ轻链限制性异常,部分少量表达CD5,为异常B细胞;骨髓MYD88L265P(+)。诊断为WM,ISS评分1分,低危。行腰椎穿刺脑脊液检查:压力>300 mmH2O;常规:未见异常;生化:总蛋白4.24 g/L;免疫分型:B细胞占40%,表达CD19、CD20、CD22、CD25、CD23、CD38、FMC7、HLA-DR、sIgM,κ轻链限制性异常,与骨髓免疫分型相同;MYD88L265P基因突变(+)。诊断为BNS。给予4个疗程RFC(利妥昔单抗+氟达拉滨+环磷酰胺)方案化疗,鞘内注射阿糖胞苷+地塞米松共6次,全身达非常好的部分缓解,精细动作部分改善,头痛、肢体麻木症状完全缓解。头部MRI复查示原顶枕交界处的异常信号区较前明显缩小。脑脊液复查:压力降至正常,总蛋白降至0.93 g/L,但MYD88L265P基因突变仍(+)。拟行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先后进行2次干细胞动员失败,最终未能进行。此后以R2(利妥昔单抗+来那度胺)方案维持治疗,同时间断性鞘内注射阿糖胞苷+地塞米松,第2个疗程时行脑脊液复查:总蛋白降至0.65 g/L,MYD88L265P基因突变转阴。随访至诊断后20个月,症状进一步好转。
1936年,Bing和von Neel首先描述了2例高球蛋白血症并头痛、呕吐、麻木、感觉异常及体重下降、乏力的病例,这是最早的BNS病例报道。目前已有100余例有关BNS的文献报道。BNS在所有WM患者中所占比例<1%。法国的一项回顾性研究结果显示,36%的患者BNS为其WM的首发表现;在诊断WM时尚未发生BNS的患者,BNS可在WM诊断后9个月至24.7年之间出现[5]。尚未发现BNS独立于WM发生的报道。由于淋浆细胞在中枢神经系统浸润的位置和形式不同,BNS的临床表现多样。例如,脑实质或脊髓受累可出现癫痫、认知障碍、失语、精神症状、意识障碍、共济失调和瘫痪;颅神经受累出现视觉、听觉障碍等颅神经症状,因常常同时累及脑膜,可出现头痛、恶心呕吐[6]。大部分BNS患者可见脑和(或)脊髓MRI检查的异常[7]。根据MRI检查结果,可将BNS分为弥漫型(淋浆细胞浸润于脑脊膜或血管旁区域)和肿块型(淋浆细胞浸润于皮质下的脑组织深处,可为单发或多发)[6]。MRI有助于区别BNS与WM高黏滞血症所致的中枢神经系统损害。
BNS诊断的金标准是受累神经系统部位组织活检见到淋浆细胞,这些细胞拥有与WM相同的免疫表型,即CD19、CD20、sIgM、CD22、CD25、CD27、FMC7(+),CD5(+/-),CD10、CD23、CD103(-)[4]。当脑或脊髓组织不能获得时,诊断的关键是在脑脊液中找到淋浆细胞浸润的证据,检测手段首选脑脊液免疫分型(流式细胞术检查),脑脊液细胞学检查和MYD88L265P突变检测有助于诊断[8]。
我们报道的3例BNS患者,均存在MRI检查的异常发现并进行了脑脊液检查。均通过脑脊液流式细胞术检查分离到与骨髓相同的单克隆淋浆细胞,从而确诊,同时有脑脊液IFE阳性作为支持。其中例2、例3进行了MYD88L265P基因突变检测,均为阳性,支持BNS诊断。治疗后随着症状的好转,脑脊液常规、IFE及MYD88L265P基因突变检查均无异常发现。例1诊断于2005年,当时MYD88L265P基因突变检测技术尚未成熟,故未能进行。
对BNS患者的化疗应充分考虑药物的血脑屏障通透性,故常选用的药物包括嘌呤类似物(如氟达拉滨)、苯达莫司汀、大剂量甲氨蝶呤/阿糖胞苷。此外,利妥昔单抗常用于WM的全身化疗,其在BNS的疗效亦已得到肯定,已有多中心回顾性研究结果提示,治疗中使用利妥昔单抗的BNS患者较未使用者总生存时间更长[7]。近年来,依鲁替尼对血脑屏障的通透性及在BNS治疗中的价值也逐渐得到证实[9,10]。对中枢神经系统淋巴瘤,已有研究证实常用化疗药物如阿糖胞苷、甲氨蝶呤、地塞米松的鞘内注射,对治疗BNS有效,但因鞘内药效不持久,治疗时需反复注射,并配合全身化疗。已有个案报道显示BNS患者对放疗敏感[11]。
本报道中3例患者,除例1在诊断后首次治疗期间死于感染外,另外2例均采用氟达拉滨(±利妥昔单抗)为基础的全身化疗,同时进行阿糖胞苷+地塞米松的鞘内治疗,患者症状及脑脊液检查结果显示均有明显好转。
综上,BNS是一种罕见的WM表现,临床医师应提高对该疾病的认识,以便早期诊断,改善生存,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