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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微创脊柱外科的理念和技术得到很大发展,在脊柱内镜方面腰椎内镜开展最早、应用最普遍。继显微内镜椎间盘切除术(microendoscopic discectomy,MED)之后,经皮椎间孔入路内镜下椎间盘切除术(percutaneous transforaminal endoscopic discectomy,PTED)等技术在国内蓬勃发展,成为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等疾患的新兴技术,具有创伤小、出血少、见效快、恢复快的优势,得到广泛关注;但同时也引起了一些并发症,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必须加强认识和预防。
实际上PTED有较长的发展历史,20世纪40、50年代就有学者应用椎体后外侧入路进行活检,后又经此入路进行椎间盘介入手术。为达到可视化效果,有学者应用关节镜辅助椎间盘摘除,随后出现侧后路经皮椎间孔内窥镜。1997年Yeung和Tsou[1]研制了YESS系统(Yeung endoscopic spine system),大大提高了可视性和可操作性,而其介绍的经Kambin安全三角区进入椎间盘内进行髓核摘除的技术也被称为YESS技术。由于该技术由内向外摘除椎间盘,对于椎间盘脱出或游离者可能摘除困难和残留,一度未能顺利推广;但随着技术发展,YESS技术通过调整工作通道、带角度和可弯曲器械也可摘除向后脱出的髓核,达到直接减压。Hoogland等[2]设计了不同直径的环锯和扩孔钻,逐级切除上关节突腹侧骨质,扩大椎间孔,将工作通道插入椎管内,直接摘除脱出或游离的椎间盘组织,显露并松解硬脊膜和神经根,这种直接减压被称为TESS(transforaminal endoscopic spine system)技术,可摘除各种脱出的椎间盘,效果较确切,近年来得到迅速发展和临床推广应用。
除了PTED外,腰椎经皮内镜还可经椎板间入路操作,尤其在髂骨高、横突大而椎板间隙较宽的L5S1节段,又称经皮椎板间入路内镜下椎间盘切除术(percutaneous interlaminar endoscopic discectomy, PIED)。另外,一些大直径磨钻、经皮粗管道内镜(如delta内镜)等也逐渐得到发展,应用于椎管狭窄的治疗。随着腰椎经皮内镜手术适应证的扩大和应用的增多,并发症的种类和例数也在增加。
PTED穿刺置管过程中可能损伤大血管和腰椎节段血管及其分支,比较常见的情况是PTED穿刺偏前到达椎体侧方,这有可能损伤节段血管。椎间孔周围血管丰富,在椎间孔外探查操作过多也容易损伤血管分支,损伤的小血管被通道挤压可能暂未出血,移除通道后可能再次出血导致腹膜后血肿。穿刺点偏外、方向垂直时可能进入腹腔内损伤脏器,尤其在上腰椎(L1~L3)有损伤肾脏的风险。穿刺针刺破肠管可引起继发性椎间盘感染,如果怀疑发生肠损伤,应立即更换无菌的穿刺针。内镜下操作时手术器械突破到椎间盘以外、或摘除极外侧突出椎间盘时也有可能损伤周围器官和血管,包括肠道、输尿管、节段血管等。
PTED手术部位深在,有的出血点和小血管分支在退出工作通道后持续活动性出血可形成血肿,大多数的椎管外少量出血未引起症状,并具有自限性,文献报道术后出血和血肿的发生概率也较低,但大量出血或大的腹膜后血肿可能需手术探查予以清除。Ahn等[3]报告412例PTED患者中4例(0.97%)发生有症状的腹膜后血肿,均有腹股沟处疼痛,2例局限性血肿(<100 ml)经保守治疗好转;2例弥漫性血肿(>500 ml),压迫腹部器官移位,均行血肿清除术后好转(1例为肝硬化,1例为PTED术后复发再次手术后节段血管分支末端破裂出血)。我们有1例PTED术后第3天出现腰及下肢剧痛和痉挛性抽搐,并进行性加重,MRI显示椎间孔外积血,分析与血肿张力增加、刺激周围神经有关,穿刺抽出血肿后症状缓解。经皮内镜手术后还可发生硬膜外血肿,尤其PTED治疗椎管狭窄或去除骨质后,静脉丛和脊椎骨可持续出血。Sairyo等[4]报告100例PTED患者中1例切除部分椎弓根摘除游离髓核,术后第2天出现硬膜外血肿,行MED翻修清除血肿和髓核碎片。
预防该类并发症需要设计合适的穿刺路径,尤其初期开展时建议术前在轴位MRI或CT片上根据突出位置和局部解剖设计穿刺路径,避开腹腔和肾脏。一般上腰椎穿刺点更靠近中线、方向更垂直;下腰椎则更远离中线,方向更水平;而极外侧突出不进入椎间孔则靠近中线、偏垂直方向穿刺。测量皮肤穿刺点的距离和方向,并需要有三维立体概念,PTED应尽量穿刺至上关节突腹侧,避免前移损伤节段血管。术中要用清晰的正、侧位X线透视监测位置和方向,侧位X线透视保持穿刺针和器械尖端不要超过椎体后缘,除非进入椎间盘。过度扩大椎间孔也会增加周围小动脉损伤的概率,有时置管后发生管道内冒血,与损伤椎间孔和关节突周围的小血管分支有关,确认位置正确的情况下可以继续置管、安置工作通道后在内镜下逐步止血;极外侧突出的椎间孔外区域血供丰富,需要仔细止血。术中出血可通过旋管挤压、适当提高水压以保持清晰的术野,逐个出血点止血,对持续的渗血也可用明胶海绵填塞,必要时可经工作通道放置细的负压引流管。另外建议在退出工作通道过程中在内镜下观察,若有活动性出血则应用射频及时止血,避免血肿形成。
PTED术中经kambin三角(安全三角)穿刺、扩张及安置工作通道时可能损伤出口神经根和背根神经节,尤其椎间孔区域存在神经变异或分支时(图1)[5]。神经根损伤后会出现其支配肌肉的无力和萎缩,相应皮肤支配区感觉减退或缺失,尤其神经断裂会导致其永久性功能缺失,需要功能替代。出口神经根的挤压伤可导致相应支配肌肉无力,如L 4神经根挤压会导致抬腿及伸膝困难,但一般1~3个月内会逐步恢复。PTED术后还可发生神经分布区的感觉减退、异常疼痛,包括痛觉过敏和灼样痛等,并与术前症状不同,这与背根神经节损伤有关,发生率可高达8%~17%。术中反复穿刺、挤压刺激神经根和神经节均为导致其水肿、炎症的原因[3]。Yeung和Tsou[1]回顾性分析1991至1999年PTED治疗的307例腰椎间盘突出症患者,6例(1.9%)术后出现肢体感觉障碍。李长青等[6]报告893例PTED患者中3例发生神经损伤,均为一期行同侧L3,4、L4,5双节段手术者,术后伸膝肌力减弱、跛行,考虑与牵拉和挤压刺激神经有关,予以神经营养、理疗等对症治疗,2例术后3~6个月内完全恢复,1例1.5年仍无明显恢复;24例(2.7%)出现感觉异常,表现为术后神经根性痛觉过敏或灼样痛,经神经营养及理疗1~3周后均恢复。我们的1 300多例PTED患者中发生环锯绞伤出口神经根3例,1例早期硬膜外麻醉过深患者下肢无感觉,1例局部麻醉患者担心影响手术未报告下肢疼痛,1例局麻时操作过快,均为盲视下损伤,结束手术退出工作通道时发现出口神经根断裂,术后均出现足背伸或伸膝无力、肌肉萎缩及相应支配区麻木,半年后功能得到部分代偿。


预防措施包括通过术前MRI了解椎间孔解剖,排除变异神经根,并设计穿刺路径,利用椎间盘突出将硬膜囊和行走神经推向后侧的病理形态,尽量靠近Kambin三角的后内侧即上关节突处置管,避免损伤出口神经根(图2)。此外,还要注意椎间孔外的极外侧突出会把出口神经根向后推挤移位至穿刺入路位置。目前,PTED一般建议采用局部麻醉辅助镇静止痛药物,或采用较浅的麻醉,使患者保持清醒状态,术中刺激神经根会出现疼痛反馈,出现下肢放射痛时要调整扩张和置管的位置或方向。穿刺时尽量向上关节突腹侧穿刺,而不是直接穿刺至椎间盘,缓慢进针也有利于患者反馈、调整位置,正、侧位X线透视监测穿刺针、环锯、工作套管的位置与方向,避免向椎间孔头端或腹侧偏斜,以免损伤出口神经根和神经节。


PTED和PIED均可发生,尤其在开展早期阶段。PTED的TESSYS(transforaminal endoscopic spine system)技术[2]置管更偏背侧、直接进入椎管内,椎间孔扩大、置管和摘除髓核时均有损伤神经的可能,尤其盲视下扩大椎间孔、内镜下分辨不清时可损伤行走神经根和马尾神经。YESS(Yeung endoscopic spine system)技术[1]置管偏腹侧、进入椎间盘,向背侧摘除困难时常使用弧形弹簧髓核钳,不易看清髓核尖端,盲目钳夹也可损伤椎管内神经。很多学者建议穿刺置管时采用介于两者之间、穿刺至突出部位的靶向技术[7]。为减少椎管内神经损伤的风险,椎间孔扩大成形时环锯一般不宜超过椎弓根内缘。我们建议PTED术中一般尽量穿刺、置管至椎间盘突出的基底部,或刚好骑跨在椎体后缘水平,既减少损伤神经的风险,也容易摘除椎管内突出及椎间隙内破碎的髓核组织。
PIED一般只会损伤椎管内的神经。有学者采用局部麻醉下穿刺至突出物、直接扩张置管摘除髓核的方法,需要依赖患者的疼痛反馈,但仍难以规避损伤神经的风险。温冰涛等[8]报告689例患者中2例神经根损伤均发生在PIED术中。Ruetten等[9]采用切开黄韧带逐步进入椎管的方法,可减少神经及硬膜囊损伤的概率,已得到广泛应用。PIED进入椎管后如果神经张力过大,可能会被压扁呈薄膜状贴在突出物表面,在二维空间下操作分辨不清或视野不清时可能连同椎间盘一起被髓核钳钳夹损伤,所以术中应及时止血、保持清晰的视野,除髓核已溢出者外,摘除突出物前需确认其表面无神经覆盖,可用神经钩仔细分离并推开神经,避免盲目钳夹。我们采用逐步切开黄韧带法进入椎管手术400余例,仅早期1例用髓核钳咬除黄韧带时咬伤神经根外膜,但未损伤神经纤维,致伤原因与两者贴合紧密有关;突破黄韧带后在水介质下可清晰显露神经根和硬膜囊,分离牵开神经后显露椎间盘突出,可避免盲视下穿刺、置管对神经的损伤;L 5S1节段神经根腋下或中央突出者可自神经根腋下进入,其他外侧型突出可在清除神经根背侧黄韧带后,自神经根肩上进入,避免增加神经根腋下与硬膜囊之间的张力。
PTED在盲视下扩大椎间孔、PIED在盲视下置管均可损伤硬膜囊,内镜下摘除过程中分辨不清、盲目钳夹、突出物与硬膜囊粘连紧密也可损伤硬膜囊,导致脑脊液漏。随着PTED从椎间盘内间接减压到椎管内直接减压、以及复杂病例的增多,硬膜囊撕裂的发生率增高,大多发生在摘除阶段,但此并发症的发生率多被低估。由于经皮内镜在生理盐水压力灌洗下操作,小的撕裂神经未疝出时难以发现;较大撕裂时神经根和马尾神经也不一定马上溢出,可随水压变化而进出硬膜囊裂口。硬脊膜撕裂可导致颅内压增高,部分患者出现头痛、项背痛,甚至个别患者出现抽搐、四肢运动和感觉功能暂时性丧失等,因此,当发生硬膜囊撕裂时应尽快结束手术、降低水压,避免射频电极损伤神经纤维。由于PTED手术空间小、部位深,术后不像开放手术那样容易引起较多脑脊液漏、局部肿胀、头痛、头晕等症状;但如果神经纤维自硬膜囊破口溢出后可造成神经嵌顿或卡压,可导致剧烈的放射性疼痛,呈电击样,活动时加重,MR检查一般无明显的再突出和压迫,但可有脑脊液漏的继发影像,如神经根疝、椎间隙内脑脊液积聚等,保守治疗常无效,需开放手术探查,回纳嵌顿的神经纤维、修补缝合硬膜囊裂口。Ahn等[10]报告816例PTED患者中9例(1.1%)发生有症状的硬膜囊撕裂,但在术中发现仅3例,出现脑脊液漏和头疼、背痛,即转为开放手术修补;另6例术中未发现,术后出现腿疼,均行开放手术探查(2例神经根自硬膜囊撕裂处疝出,患者有神经损害症状,其中1例行融合手术,但随访时效果均较差;4例神经根无疝出,无神经损害症状),但其中只有2例偏外侧的撕裂可以修补,其余4例靠近中央腹侧的撕裂无法缝合,只能应用纤维蛋白胶等材料封堵填塞。
由于经皮内镜下手术中有些硬膜囊撕裂未被发现,故其实际发生率要高于术中发现率。我们有1例PTED患者术后持续性下肢放射痛,术中未发现硬膜囊撕裂,再次行可动式显微内镜椎间盘切除术(mobile MED, MMED)翻修时发现切下的关节突骨块移位、刺入硬膜囊,导致硬膜囊撕裂并卡压神经,充分减压后症状缓解[11];另1例PTED术后髓核残留的患者术中也未发现硬膜囊撕裂,行MMED再次手术时发现硬膜囊已撕裂。由于位置深、切口小,硬膜囊撕裂在经皮内镜下难以修补,撕裂较小者可用明胶海绵等封堵或旷置,为了避免神经纤维疝出,术后应尽量卧床或头低脚高位、避免硬膜囊内压力增加导致神经疝出,一般无明显症状(图3);但一旦出现神经根疝出引起下肢放射痛,往往需要开放手术进行修补。硬膜囊撕裂的危险因素包括游离型突出、大的中央型突出、粘连等。预防措施包括精确靶向穿刺和置管,一般摘除疝出及破碎髓核组织、减压充分即可,尽量保留完整的纤维环,不需常规切除后纵韧带,避免视野不清时盲目操作,更要避免过度减压和广泛暴露神经等操作。


PTED导丝较细,沿导丝置入扩张杆时如两者成角会使导丝打折,有折断的可能。关节突关节增生严重的患者或困难部位的穿刺时,穿刺针和导丝弯曲变形,也容易使扩张杆打折,导致其断裂。Guan等[12]报告1例L4-5椎间盘突出在局部麻醉下PTED术中多次试图改变导丝方向,术中影像学显示导丝断裂,安置工作通道至导丝断段应用直钳取出,继续完成手术。我们也遇到2例,1例导丝折弯呈两个锐角但未断裂,X线透视下与扩张杆一起逐步退出;1例断裂在椎间孔处,即改行全身麻醉下MMED手术,显露椎板峡部外缘椎间孔处予以取出(图4)。由于PTED手术部位深在、视野受限,要根据具体情况分析,可先沿导丝逐步安置工作通道和内镜,尝试内镜下取出;但不宜反复盲目钳夹,以免导丝进一步移位深入或损伤神、经血管,必要时改为MED、通道下手术或开放手术取出,尤其内镜下手术经验欠丰富者。经皮内镜的器械纤弱,内镜下应用髓核钳夹取较坚硬的骨质时也可发生断裂。重复使用钬激光头等器械也容易发生疲劳断裂,此时器械斷端一般在视野内,可行X线透视定位、在内镜下小心钳夹取出,不要切开寻找。因此术前应检查器械,避免粗暴操作,更要应避免重复使用一次性器械。


经皮内镜手术视野范围较小,如果置管位置不理想、突出物巨大且破碎严重、突出物位置隐蔽或游离较远等均有可能导致摘除不彻底形成突出物残留,尤其容易发生在早期开展阶段(图5)。经皮内镜术中生理盐水持续灌洗会带走炎性介质,摘除部分突出物后神经压力降低、缺血得到缓解,患者可感到症状缓解,甚至直腿抬高试验也得到改善,但仍不能排除突出物残留的可能,尤其突出物较大或偏中央的较大突出也容易发生残留。我们3例PTED术后突出物残留均发生在开展初期的200例患者中,均为巨大突出,术中摘除大块突出髓核组织后患者均感到症状缓解,但术后症状不缓解或缓解差,MRI显示残留突出物巨大,分析其原因与髓核破碎程度重,未彻底摘除破碎的髓核有关,再次行PTED摘除后缓解。李长青等[6]报告893例PTED患者中早期6例髓核部分残留,再次行MED摘除后痊愈。位于椎间孔外的极外侧型突出曾被认为是PTED的最佳适应证,但该区域髓核与出口神经根分界不如椎管内清楚,也容易摘除不彻底导致残留。高度游离的髓核组织也会增加PTED手术难度和残留概率,Lee等[13]将游离髓核在椎管内的位置分为4个区域,向头侧游离超过上位椎弓根下缘3 mm以上(1区)和向尾侧脱出超过下位椎弓根中点(4区)者行PTED摘除较困难,建议行开放手术。所以术前需充分评估突出的位置和形态,症状出现明显变化者可复查MRI;髓核高度游离且破碎严重者尽量避免选择PTED。当然技术成熟者也可采用磨除部分椎弓根的PTED或PIED来增大视野范围。


随着经皮内镜临床应用病例增多和适应证扩大,减压不充分的情况也有所增多,尤其伴有增生严重的椎管狭窄症等。增生严重时工作通道会被增生的骨质限制不易活动导致视野范围有限,往往难以达到广泛和充分地减压,此类患者对术者经皮内镜技术要求较高,而MMED或传统开窗手术探查范围广,往往更为确切。温冰涛等[8]报告689例经皮内镜手术患者中10例椎管狭窄症患者术后症状缓解不彻底,二期行开放手术。所以术前充分评估突出和狭窄部位,选择恰当的适应证和手术方式是避免经皮内镜减压不彻底的关键。
经皮内镜术后可早期发生突出复发,尤其术后几天至几周内,患者症状已明显缓解,在做某些动作时忽然再次出现与术前类似的症状,复查MRI再次显示巨大突出。我们的4例PTED早期突出复发均发生在术后1~4周内,3例为开展初期的200例患者;1例保守治疗好转,2例再次行PTED好转、1例再次MMED好转(图6)。早期复发也更容易发生在开展经皮内镜的初期阶段,可能与术者经验不足导致部分髓核残留、未充分摘除椎间隙内破碎的髓核有关,也可能与患者髓核退变破碎严重有关。关于经皮内镜摘除程度和结束的标准存在争议,Ahn[5]将突出比喻为冰山,尖部在椎管内,底部在椎间盘内,不能只摘除尖部,还要摘除隐藏在底部的团块,并应用激光等松解修整纤维环破裂口周缘,使髓核游离并摘除。我们建议根据突出位置选择合适的置管位置和角度,并根据需要适度调整,向各方向探查、充分摘除突出的髓核、基底部和椎间隙内破碎的髓核,以降低突出复发的概率,但不建议摘除未松动的髓核组织、常规切除后纵韧带等稳定结构。结束的标准一般认为达到神经充分松弛、硬膜囊自由搏动即可,不建议广泛暴露神经根和硬膜囊、切除脂肪和正常组织,以减少硬膜囊破裂、神经损伤和瘢痕粘连的概率。


经皮内镜操作困难时需术中转为MED或开放手术,常发生在开展初期阶段。Joswig等[14]报告2名有经验的神经外科医生初期的76例PIED患者中10%术中转为开放手术,包括1例未正确识别黄韧带而迷失方向,1例出血过多影响视野,1例出血内镜故障,1例关节突增生肥大影响操作,分析学习曲线在40例左右。Yeung和Tsou[1]回顾性分析307例PTED的腰椎间盘突出症患者,随访1年时7例行再次手术,原因包括硬膜囊撕裂修补1例,化脓性椎间盘炎清创术3例,先天性椎弓根短小3例,椎间孔和侧隐窝狭窄3例,椎间盘突出复发2例,椎间盘残留2例。温冰涛等[8]报告689例患者中髓核残留压迫神经5例,2例术中转为开放手术,2例二期行开窗髓核摘除术,1例二期行经椎间孔腰椎椎体间融合术。我们在早期2例PTED因术中疼痛转为MMED手术,3例髓核残留和3例早期复发行再次PTED或MMED手术。
Nellensteijn等[15]通过文献回顾性分析报告腰椎间盘突出症椎间孔镜手术组再手术率为6.8%,传统开放手术组为4.7%,再手术的最主要原因是残留侧隐窝狭窄和突出物残留,但仍缺乏高质量的随机对照研究。近年应用的delta内镜可通过更粗大的器械和磨钻,使椎管狭窄背侧减压的效率更高,但粗大的管道不宜直接插入椎管、处理神经腹侧的椎间盘不甚方便。我们1例椎管狭窄症患者应用delta内镜迷失方向而转为MMED手术,1例椎管狭窄伴椎间盘脱出应用delta内镜术后髓核残留再次行二期MMED手术。所以术者应掌握多种技术手段,根据患者实际情况和术者的技术水平选择合适的手术方式,避免技术单一的情况下盲目扩大适应证,一味追求高难度手术,才能减少中转手术和再次手术的发生率。
经皮内镜术中损伤终板可引起终板下骨髓水肿,导致腰痛。而椎间盘炎则是严重并发症,其病因尚未完全明确,可能与感染、异物排斥及免疫反应、终板损伤等因素有关,常引起剧烈腰痛,伴有红细胞沉降率和C-反应蛋白增高,但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计数往往不升高;MRI表现为T1加权低信号和T2加权高信号;治疗需要严格卧床制动,应用可渗透椎间盘的抗生素及非甾体类药物等,症状严重者需行病灶清除术甚至椎间盘切除融合术。我们的1 700多例经皮内镜手术患者尚未发生椎间盘炎,2例PTED术后2个月内出现腰痛,MRI显示终板下骨髓水肿,红细胞沉降率轻度增高,可能与终板损伤、椎间盘引起的免疫反应有关,经卧床制动、非甾体类抗炎药物治疗2~3周后好转,未进展成典型的椎间盘炎。而2 000多例MMED手术患者中5例发生椎间盘炎,分析MMED手术发生率较高的原因与经皮内镜术中生理盐水持续冲洗清除了失活物及碎屑有关。
椎间隙感染往往与消毒不严格、术中污染等因素有关,而经皮内镜术中反复穿刺、穿刺针进入肠管或腹腔以及器械污染等均可能造成椎间隙感染,且多为细菌感染。文献报道经皮内镜椎间隙感染的发生率较传统开放手术(1%~5%)低,可能与术中使用大量生理盐水持续冲洗有关。PTED术后感染起自椎间隙,扩散和引流不充分,临床症状发展迅速且严重,根据致病菌种类及生长情况可表现为腰痛、寒战、高热、白细胞及中性粒细胞计数升高等,在应用敏感抗生素的同时,常需进行病灶清除才能较快控制。Ahn和Lee[16]报告9 821例PTED患者中12例(0.12%)发生椎间盘炎症,术后平均6.6 d红细胞沉降率和C-反应蛋白升高,而MRI平均14.6 d才显示异常;穿刺活检细菌培养10例有细菌,2例无细菌;4例抗生素治疗后好转,2例清创手术后好转,6例抗生素治疗和引流后无效,再次行前路椎体间融合联合后路固定手术。温冰涛等[8]报告689例经皮内镜手术患者中椎间隙感染7例(1%),1例保守治疗,4例给予经皮穿刺置管冲洗引流持续局部应用抗生素,2例行后路开窗感染腰椎间盘清除术痊愈。预防措施包括患者无潜在感染灶,器械严格消毒,保持术野无菌、严格无菌操作,避免反复穿刺或不正确穿刺,避免细菌种植,缩短手术时间避免器械污染,减少椎间盘损伤等。
经皮内镜尤其PTED术后少部分患者诉腰骶部、髂腹股沟区或大腿处疼痛不适,经保守对症治疗一般能逐渐缓解,但具体原因尚未明确。术中分离或切除后纵韧带时患者常主诉类似部位的疼痛,分析与损伤其表面的窦椎神经有关,后者不但包含感觉神经纤维而且还有交感神经纤维,可能引起牵扯痛,因此不建议常规切除。
经皮内镜术后少数情况下还可出现假性椎间盘囊肿,表现为症状缓解后很快再次出现神经根性症状,MRI显示与术前形态大小类似的突出,但其内以液体性信号为主,分析其原因为髓核摘除后会残留纤维包膜或薄膜,积液和椎间盘内分泌的液体均可在其内积聚,尤其形成活瓣阀门时可导致局部压力升高而引起症状。大多数假性囊肿经对症治疗可以缓解和吸收,少数症状严重者可行穿刺抽吸、或再次经皮内镜下摘除得以治愈[17]。
经皮内镜术后存在复发率,但目前尚缺乏远期随访资料,尤其是前瞻性随机对照研究资料。李长青等[6]报告893例PTED(YESS技术234例,TESSYS技术659例)患者术后平均随访31.6个月,22例复发,14例再次行MED,8例再次行微创腰椎融合术。温冰涛等[8]报告689例PTED和PIED平均随访33个月,复发6例,4例再次行PELD术,2例采用融合术。Kim等[18]报告4 861例PTED患者中361例行翻修手术,对比42例复发和42例未复发的病例资料,发现复发组年龄、体重指数稍大,退变突出和Modic改变多。目前,PTED对椎间盘的损伤尚缺乏深入的对比研究,术后椎间盘的退变情况也有待长期观察。但从理论上分析应避免术中过多切除相对正常的椎间盘组织,减少对纤维环、后纵韧带等稳定结构的破坏,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对椎间盘的微创手术,减缓其退变和突出复发。
腰椎经皮内镜手术具有较高的技术要求,尤其在最初的学习曲线内常有较高的并发症发生率,在有经验的医生指导下可以降低其发生率[19,20]。目前,腰椎经皮内镜手术并发症的文献报道可能过低,文献报道的发生率仅代表一些具备较高的脊柱微创操作技巧和丰富经验的专家水准[21,22,23]。另外,随着各种新技术的涌现、适应证的扩大,可能出现一些新的并发症。为减少腰椎经皮内镜手术并发症,必须掌握多种技术手段,具有正确的微创操作理念,丰富的局部解剖知识,充足的开放手术操作经验,良好的微创技术培训,完善的配套设备支持,结合自身技术特点,严格掌握各种微创技术的适应证,根据患者具体病情选择合适的手术方式,以获得最好的临床治疗效果,降低并发症发生率[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