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囊内镜滞留于消化道，尤其是滞留小肠是该项技术检查过程中最主要及严重的并发症，临床处理较为困难。本文报道一例胶囊内镜长期滞留小肠超过5年的病例，结合文献分析其滞留原因及可行的处理方式，以期提高临床医生对胶囊内镜检查并发症的认识。

患者，男，51岁，因反复腹痛10余年就诊于航天中心医院。患者腹痛间断出现，位置不固定，以脐周明显，可自行缓解，无明显腹胀，无腹泻、血便，排气、排便通畅。查体：腹部平坦，未见胃肠型及蠕动波，腹软无压痛，未及包块，肠鸣音无亢进。门诊行胃镜及结肠镜检查未见明显病变。行胶囊内镜检查见中远段小肠黏膜节段性充血糜烂伴纵行、环形大片溃疡，以环形溃疡多见，病变间黏膜正常，部分肠段环周溃疡致肠腔狭窄改变，工作时间内胶囊未进入结肠，考虑小肠克罗恩病可能(图1)。患者因腹痛间断发作可耐受，可自行缓解而未接受特殊治疗。胶囊内镜检查后每年腹痛发作1～2次，与以往类似，就诊当地社区门诊，予输液对症治疗好转。直至5年后当地医院腹部X线片检查见腹腔内异物遂返回航天中心医院就诊，腹部X线片示肠管内气体较多，局部肠腔扩张，可见多发气液平，右侧中腹部见密度增高影，根据异物形态考虑胶囊内镜滞留小肠(见图2A)。行小肠镜下取异物术未能取出，建议患者行外科手术切除梗阻病灶并取出胶囊内镜，患者一直拖延未采纳。其后患者偶有腹部隐痛不适，无明显肠梗阻发作，未予特殊治疗。于半年后再次复查腹部X线片见右上腹肠管局部扩张，见单发气液平，右腹部见胶囊内镜影，位置与半年前比较无变化(图2B)。患者拒绝外科手术，随访至今胶囊仍未排出。研究符合2013年修订的《赫尔辛基宣言》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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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胶囊内镜检查

Fig.1

Capsule endosco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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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小肠大片状溃疡并少许渗血；B：小肠纵行溃疡；C：小肠节段性环周溃疡并狭窄

图1

胶囊内镜检查

Fig.1

Capsule endosco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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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胶囊内镜长期滞留小肠患者腹部X线片显示肠腔气液平及胶囊内镜影

Fig.2

Abdominal X-ray film of patients with long-term retention of small intestine by capsule endosco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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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胶囊内镜检查后5年；B.胶囊内镜检查后5年半

图2

胶囊内镜长期滞留小肠患者腹部X线片显示肠腔气液平及胶囊内镜影

Fig.2

Abdominal X-ray film of patients with long-term retention of small intestine by capsule endoscopy

胶囊内镜实现了小肠检查的可视化，提高了小肠疾病的临床诊断水平，成为小肠疾病诊断史上重要的里程碑。该项检查虽然相对无创、安全、舒适，但同样存在一定的风险和并发症，如误入气道、滞留或嵌顿于食管、胃或小肠，甚至有胶囊发生破裂等，其中胶囊内镜滞留于小肠是最主要的并发症^[1]。

一般情况下胶囊内镜吞服后3 d内可排出体外，部分患者可能发生排出延迟，若超过2周胶囊内镜仍停留于体内则称为胶囊滞留^[2]。克罗恩病、小肠肿瘤、肠道憩室、肠结核、非甾体抗炎药相关性肠病、放射性肠炎及腹部手术史等是胶囊内镜滞留的高危因素^[3,4,5,6,7]。一般而言，总的滞留率为1%～2%^[8]。本例患者慢性反复腹痛10余年，结合胶囊内镜下的表现考虑克罗恩病致肠腔狭窄，也是造成该患者胶囊内镜长期滞留小肠的原因。

胶囊内镜滞留后可引起肠梗阻表现或原有梗阻症状加重、肠穿孔、胶囊破裂等风险，即使滞留后无特殊不适症状也会引起医患双方的心理紧张及压力，因此发现胶囊内镜滞留应给予积极处理。可疑胶囊内镜滞留时，可通过X线、CT等辅助检查并结合胶囊内镜影像来判断胶囊内镜滞留的位置。发生胶囊滞留或延迟排出，如果患者无明显肠梗阻症状，可密切观察，滞留时间的长短并不是手术与否的指征。对于良性狭窄，可试用激素等药物减轻组织水肿，用生长抑素类药物抑制肠液分泌，部分患者的梗阻病变得以缓解后胶囊可自行排出。对于明确胶囊不能通过狭窄肠段者，可选择经小肠镜下取出胶囊内镜，或通过手术解除梗阻病灶并取出滞留的胶囊。一项纳入204例克罗恩患者的胶囊内镜检查中，17例患者发生胶囊滞留，其中12例患者经口服甲泼尼龙、美沙拉秦或硫唑嘌呤等药物保守治疗4周至4年后胶囊自行排出，4例于胶囊滞留2周至3年期间通过外科手术取出胶囊^[9]。选择经小肠镜下取出滞留胶囊是一种既经济又减少痛苦的方法，同时可对小肠病变进行镜下诊断及取活检行病理检查，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外科手术。国内一项研究^[10]回顾分析23例胶囊内镜滞留后经双气囊小肠镜取出术病例，15例经小肠镜成功取出；而8例小肠镜取出失败，其后1例经外科手术取出、1例口服美沙拉嗪治疗后自行排出、4例研究期间仍滞留于小肠(最长滞留时间为3.4年)、2例失访。胶囊内镜滞留位置位于回肠或伴有严重肠管狭窄是小肠镜下取出失败的主要因素。本资料患者胶囊内镜检查后短期内未注意排便情况及胶囊是否排出，很长时间内无明显不适症状未就医，即使其后多次因腹痛在社区门诊就诊也仅是对症治疗未行腹部X线片等检查，使得胶囊内镜滞留体内长达近5年未能发现，失去了早期干预处理的机会，同时该患者胶囊内镜滞留于回肠部位也加大了内镜下取出的难度，后期进行了小肠镜干预未能成功，又拒绝外科手术，使胶囊继续长期存留于体内。

由于胶囊内镜滞留小肠的不良后果，评估消化道通畅度对预防胶囊内镜滞留显得尤为重要。然而，目前尚没有一种公认的预防其发生的方法。怀疑有小肠梗阻的患者进行胶囊内镜检查前应行X线小肠造影检查来评估狭窄可能，但其敏感性较低。有研究显示小肠造影并没有显示出较好的预测作用，有部分病例术前小肠钡餐造影未发现异常，但出现了胶囊滞留^[11]。即使预先通过全消化道造影及小肠CT检查排除肠腔狭窄，仍可能发生胶囊内镜滞留^[12]。以色列研发了一种探路胶囊，是一种自溶式胶囊，可在胶囊内镜检查前进行预检，以明确小肠腔狭窄程度。可在消化道内停留100 h，如果此后胶囊内镜仍存在于体内将自行溶解，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滞留风险，但仍然不能完全避免^[13]。因此，如何看待胶囊内镜滞留问题，对于可能潜在肠腔狭窄病变者能否行胶囊内镜检查存在一定争议。而实际上，胶囊内镜滞留的部位往往为病灶所在，在一定程度上，胶囊内镜可以用来诊断其他手段无法明确诊断的小肠梗阻病变，这些病灶本身或许就需要手术解决。因此对于拒绝接受手术或不能耐受手术者应是胶囊内镜检查的绝对禁忌证。本资料患者反复腹痛10余年，但程度轻可自行缓解，无腹泻、便血等症状，未考虑到克罗恩病可能，胶囊内镜检查前患者排便、排气通畅，也未考虑到肠梗阻及小肠狭窄可能，故胶囊内镜检查前未行腹部X线片及小肠造影、小肠CT等筛查，由此可能遗漏了不典型肠梗阻及小肠狭窄的可能线索，造成后来胶囊内镜长期滞留小肠的不良结局。所以，更详细地询问病史，对患者进一步的严格筛选，是目前防范胶囊内镜滞留的重要措施。

总之，随着胶囊内镜检查技术在临床中的日益普及，极大提高了临床医生对小肠疾病的诊断水平，同时也要关注胶囊内镜检查过程中发生并发症的可能性，尤其在小肠滞留，尽管发生率较低，但其后果不良且处理较为棘手。因此检查前应仔细询问病史，发现可能的高危因素，与患者充分沟通告知检查风险；一旦发生胶囊内镜滞留，密切观察有无肠梗阻症状，积极治疗原发疾病的同时适时采取内镜及手术干预是十分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