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探讨青少年促肾上腺皮质激素(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患者的临床特点和定位诊断。
回顾性分析北京协和医院1990年1月至2012年3月35例青少年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患者的临床表现、实验室检查和定位诊断方法。
35例患者中,29例为库欣病,6例为异位ACTH综合征(EAS)。和EAS患者相比,青少年库欣病患者就诊年龄更大[(15.2±2.7)岁比(12.8±4.4)岁],病程更长[(1.9±1.5)年比(0.7±0.3)年],血钾更高[(3.8±0.6)mmol/L比(2.5±0.7)mmol/L],血浆ACTH水平更低[(15.4±14.9)pmol/L比(42.5±22.7)pmol/L](均P<0.05)。采用地塞米松抑制试验(DST)服药后24 h尿游离皮质醇(UFC)和服药前的比值作为诊断指标,小剂量DST的临界值定为<0.65时,诊断库欣病的敏感度为70.8%,特异度为100%。大剂量DST的临界值定为<0.54时,诊断库欣病的敏感度为91.7%,特异度为100%。若以双侧岩下窦静脉取血(BIPSS)时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血浆ACTH比值>2为诊断标准,则8例行BIPSS的库欣病患者中仅有6例符合该诊断标准。
大剂量地塞米松抑制试验对青少年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患者定位诊断意义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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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欣综合征(Cushing′s syndrome)又称皮质醇增多症,是一组由多种病因引起的以高皮质醇血症为特点的临床综合征[1]。库欣综合征患者就诊年龄多在25~45岁,青少年起病者罕见,仅占北京协和医院同期来诊库欣综合征的3.4%[2]。库欣综合征的病因复杂,其中内源性库欣综合征分为促肾上腺皮质激素(adrenocorticotropic hormone, ACTH)依赖性和ACTH非依赖性库欣综合征两类。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主要有垂体ACTH分泌瘤,即库欣病,和异位ACTH综合征(ectopic ACTH syndrome, EAS)等。本研究回顾性分析北京协和医院多年来青少年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的诊断经验,从临床表现、血钾水平、地塞米松抑制试验(dexamethasone suppression test, DST)、岩下窦静脉取血等方面进行分析,评估其对区分青少年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的敏感度和特异度,希望为青少年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患者的定位诊断提供帮助。
纳入标准:就诊年龄≤18岁,经病理证实的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有完整的小剂量和大剂量DST结果。排除标准:未经专科医师讨论和综合判断,未找到明确病灶。共收集1990年1月至2012年3月北京协和医院35例青少年库欣综合征患者资料,库欣综合征的诊断需综合典型库欣综合征的临床表现和实验室检查,并经专科医师讨论和综合判断方能诊断[11]。其中库欣病患者29例,EAS患者6例,其中库欣病患者均经手术病理诊断证实;EAS患者也经手术或穿刺病理证实。
总结本组患者的定位诊断疾病临床特点和实验室检查。患者的体重、身高根据2005年九省/市儿童青少年体格发育调查数据进行评定。血电解质用全自动生化分析仪测量。血ACTH、皮质醇、24 h尿游离皮质醇(urine free cortisol, UFC)采用化学发光法测定。检测仪器为德国拜耳公司ADVIA Centaur全自动化学发光免疫分析系统,批内和批间CV均<10%。
大、小剂量DST:首日测定对照日24 h UFC,此后服用地塞米松2 d,服药第2天再测24 h UFC;小剂量DST的地塞米松服用剂量为每6小时服用0.5 mg,总计2 mg/d;大剂量DST的地塞米松服用剂量为每6小时服用2 mg,总计8 mg/d。其中2例EAS患者大剂量DST服药前后未留取24 h UFC,比较的是血皮质醇的变化。双侧岩下窦静脉取血(bilateral inferior petrosal sinussampling, BIPSS)方法:经股静脉插管至双侧岩下窦后,在双侧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同时取血以测定血浆ACTH水平。之后,部分患者静脉注射去氨加压素(DDAVP)后,在双侧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同时取血测定血浆ACTH。
采用SPSS 23.0统计软件分析数据。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的用
±s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t检验,偏态分布用中位数(四分位数)[M(Q1,Q3)]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计数资料采用例数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均采用双侧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9例青少年库欣病患者,均为垂体微腺瘤,就诊年龄(15.2±2.7)岁,病程(1.9±1.5)年,男10例,女19例。另6例EAS患者,就诊年龄为(12.8±4.4)岁,病程(0.7±0.3)年,男5例,女1例。两组的病程长短和性别构成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均P<0.05,表1)。原发疾病分别为胸腺低分化神经内分泌癌,胰腺恶性肿瘤,会阴部原始神经外胚层肿瘤和异位肺部原始神经外胚层瘤各1例,肺类癌2例。

青少年库欣病和异位ACTH综合征患者的临床表现和实验室检查结果
青少年库欣病和异位ACTH综合征患者的临床表现和实验室检查结果
| 项目 | 青少年库欣病(n=29) | 青少年异位ACTH综合征(n=6) | 统计量 | P值 | |
|---|---|---|---|---|---|
| 性别(男/女,例) | 10/19 | 5/1 | 4.844 | 0.028 | |
就诊年龄(岁, ±s) | 15.2±2.7 | 12.8±4.4 | 1.762 | 0.087 | |
病程(年, ±s) | 1.9±1.5 | 0.7±0.3 | 4.130 | <0.001 | |
身高(cm, ±s) | 153.0±12.3 | 148.4±23.4 | 0.467 | 0.658 | |
身高百分位(%, ±s) | 10(3,50) | 50(8,56) | -0.839 | 0.401 | |
体重(kg, ±s) | 67.6±19.3 | 53.3±22.8 | 1.597 | 0.120 | |
体重百分位(%, ±s) | 82.2±21.8 | 66.2±19.4 | 1.592 | 0.121 | |
血钾(mmol/L, ±s) | 3.8±0.6 | 2.5±0.7 | 4.821 | <0.001 | |
血ACTH(pmol/L, ±s) | 15.4±14.9 | 42.5±22.7 | -3.598 | 0.001 | |
| 小剂量DST | |||||
| 服药前24 h UFC[μg,M(Q1,Q3)] | 508(209,734) | 1 587(363,2 574) | -1.708 | 0.088 | |
| 服药后24 h UFC[μg,M(Q1,Q3)] | 208(40,410) | 1 888(506,2 687) | -2.340 | 0.019 | |
| 服药后/服药前[M(Q1,Q3)] | 0.42(0.26,0.81) | 1.14(0.76,2.05) | -1.012 | 0.037 | |
| 大剂量DST | |||||
| 服药前24 h UFC[μg,M(Q1,Q3)] | 388(149,663) | 166(66,1 677) | -0.078 | 0.608 | |
| 服药后24 h UFC[μg,M(Q1,Q3)] | 30(14,119) | 72(48,2 462) | -1.998 | 0.040 | |
| 服药后/服药前[M(Q1,Q3)] | 0.11(0.03,0.45) | 0.77(0.48,1.60) | -2.180 | 0.004 | |
注:ACTH:促肾上腺皮质激素;DST:地塞米松抑制试验;UFC:尿游离皮质醇;-:无数据
29例青少年库欣病患者中,28例患者有满月脸、脂肪垫和水牛背表现,且呈矮胖身材,12例患者有骨质疏松,18例有高血压。而6例EAS患者均有满月脸、脂肪垫和水牛背表现,但身材接近正常,4例有骨质疏松,4例有高血压。库欣病患者中23例患者空腹血钾正常,而EAS中有5例空腹血钾低于正常。两组的身高、身高百分位(指在同龄同性别儿童中身高所处百分位)、体重、体重百分位(指在同龄同性别儿童中体重所处百分位)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表1)。两组血钾[(3.8±0.6) mmol/L比(2.5±0.7)mmol/L,P<0.001]和ACTH[(15.4±14.9) pmol/L比(42.5±22.7)pmol/L,P=0.001]水平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表1)。
青少年库欣病患者中,小剂量和大剂量DST服药前24 h UFC分别为508(209,734) μg和388(149,663)μg,服药后与服药前24 h UFC的比值分别为0.42(0.26,0.81)和0.11(0.03,0.45)。而EAS患者中,大、小剂量DST服药前24 h UFC水平较高,且无论大、小剂量DST服药后均不能抑制,甚至有升高(表1)。
采用受试者工作特征(ROC)曲线评价大、小剂量DST对诊断库欣病和EAS的敏感度和特异度,以大、小剂量DST服药后/服药前的24 h UFC比值为诊断指标,以是否库欣病为状态变量,建立ROC曲线(图1)。结果显示,小剂量DST的曲线下面积(AUC)为0.833,取曲线最左上方的点即敏感度和特异度之和最大为临界点,小剂量DST的服药后/服药前24 h UFC比值的临界值为0.65,诊断库欣病的敏感度为70.8%,特异度为100%。大剂量DST的AUC为0.948,服药后/服药前的24 h UFC比值的临界值为0.54,诊断库欣病的敏感度为91.7%,特异度为100%。


注:蓝线:小剂量DST服药后/服药前的24 h UFC比值;绿线:大剂量DST服药后/服药前的24 h UFC比值
EAS患者血浆ACTH水平高于库欣病患者。8例患者行BIPSS,最终均诊断库欣病,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血浆ACTH比值为11.4±7.5,其中2例患者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比值<2,另外6例患者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比值均>2。其中3例行DDAVP兴奋,剂量均为10 μg,兴奋后,血ACTH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比值为12.3±4.5。
29例青少年库欣病患者中,鞍区磁共振成像(MRI)均可见微腺瘤。6例EAS患者中,CT均可发现相应病灶,其中4例患者行生长抑素受体显像,3例阳性。
库欣综合征是一种以高皮质醇血症为主要特点的疾病,其年发病率为2~3/100万[3],根据世界卫生组织对罕见病的定义——"患病人口占总人口0.65‰~1‰的疾病",库欣综合征为罕见疾病。其中,青少年库欣综合征仅占库欣综合征的3.4%,故青少年库欣综合征为极罕见疾病。而库欣综合征的分类中,库欣病最多见,EAS十分罕见,占青少年库欣综合征的比例<1%[4]。文献中对于青少年EAS的报道不足20例,且均为个例报道[5,6,7],故本组6例EAS为较大宗报道。
文献报道,青少年EAS患者起病年龄平均为10.1岁,青少年库欣病患者起病年龄平均14.1岁,本研究也观察到,青少年库欣病起病年龄大于EAS患者,与文献报道结果一致[4]。青春发育期间,垂体可增生,发生肿瘤的机会也可能增多,故青少年库欣病患者多发于青春期,年龄大于EAS患者。青少年库欣病患者中女性多见,这与成年库欣病患者女性多见的特点也较一致[3]。本研究还发现,青少年EAS患者病因均为恶性程度较高的恶性或原始神经内分泌肿瘤,这与成年EAS患者多见于恶性程度较低的类癌不同,提示我们需要更注意青少年EAS患者的病情[3]。本研究中,青少年EAS患者血钾更低,应与EAS患者UFC水平较高有关。而EAS患者身高百分位数高于青少年库欣病,则可能与其病程较短有关。
与库欣病患者相比,EAS患者ACTH分泌自主性更强,故其血浆ACTH水平和24 h UFC水平均更高。行小剂量和大剂量DST时,可观察到EAS患者24 h UFC不被抑制,反而升高,而库欣病患者24 h UFC被抑制,均说明EAS患者皮质醇分泌自主性更强的特点。Chan等[8]提出,小剂量DST可以作为库欣病的定位诊断试验,并指出约2/3的库欣病患者血皮质醇抑制>30%。本研究也观察到,小剂量DST可以区分库欣病和EAS,若以<0.65作为小剂量DST的服药后/服药前的24 h UFC比值的临界值,其诊断库欣病的敏感度为70.8%,特异度为100%。但与小剂量DST相比,大剂量DST服药后/服药前的24 h UFC比值的区分度更好,其临界值定为0.54时,诊断库欣病的敏感度可达91.7%,特异度为100%,提示大剂量DST对青少年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的病因诊断的敏感度和特异度均更理想,这和Stratakis[4]研究的结论类似。且在卢琳等[9]的研究中,将大剂量DST中24 h UFC抑制率>0.5作为切点时,诊断库欣病的灵敏度和特异度分别为90.6%和96.0%。文献中建议,对于体重<40 kg的青少年,大剂量DST中地塞米松的剂量应该调整为120 μg·kg-1·d-1,但本组患者未根据体重调整剂量,可能与此前对青少年库欣综合征诊断试验的特殊性认识不足有关[10]。成年库欣病中,若以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血ACTH比值2为切点,BIPSS的诊断特异度接近100%[3,11]。但在本组青少年库欣病患者中,若以BIPSS时岩下静脉和外周静脉血ACTH比值2为切点,8例中仅6例患者符合,这可能和青少年岩下静脉较细小,插管较困难有关。
总之,在对青少年ACTH依赖性库欣综合征进行定位诊断时,可结合就诊年龄、病程、血浆ACTH水平和24 h UFC水平考虑,并可采用0.54为大剂量DST的服药后/服药前24 h UFC比值的临界值。在定位诊断青少年库欣病时,未行DDAVP兴奋试验的BIPSS的诊断意义低于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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