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男，8岁，因"面颊部红斑、反复发热伴牙龈出血1个月"就诊。2016年9月无明显诱因出现双面颊红斑，日照后明显，无瘙痒，伴反复发热，体温38 ℃左右，反复牙龈出血，无咳嗽咳痰、腹痛腹泻、关节肿痛、皮肤等其他组织出血表现，应用抗生素效果欠佳，于同年10月3日入院。体格检查：双面颊蝶形红斑，右下牙龈渗血，双肺无干湿啰音，腹软，无压痛及反跳痛，关节无明显肿胀，双下肢无水肿。

辅助检查：(1)血常规：白细胞9.3×10⁹/L，红细胞4.4×10¹²/L，血红蛋白130 g/L，血小板278×10⁹/L；(2)凝血常规：凝血酶原时间(PT)13.3 s，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时间(APTT)121 s，APTT血浆纠正实验后87 s，国际标准化比值(INR)1.26；(3)自身抗体：抗核抗体(ANA)1∶320，抗双链DNA(ds－DNA)、抗SM抗体、抗SSA抗体阳性；狼疮抗凝物阳性；免疫球蛋白G(IgG)21.2 g/L，补体C3 0.457 g/L；降钙素原正常；肺CT、腹部B超未见明显异常。

诊断及治疗：根据上述病史及检查结果，患者诊断为系统性红斑狼疮(SLE)合并内源性凝血功能障碍，进一步查凝血因子Ⅷ活性为1%而证实。给予甲泼尼龙30 mg/d，每2周减4 mg，环磷酰胺0.4 g/月，羟氯喹0.1 g, 2次/d。2016年10月26日复查APTT为61.3 s，未再出现牙龈出血。最终诊断：SLE，低凝血酶原血症－狼疮抗凝物综合征(HLAS)^[1]。患者目前无明显不适主诉，未再出现牙龈出血，2017年3月复查APTT为37 s，凝血因子Ⅷ活性为65%，定期来我院应用环磷酰胺治疗。

SLE是多系统受累的自身免疫性疾病，血液系统损伤是最常见的受累系统，以白细胞下降、溶血性贫血及血小板减少最为常见，但该患者血常规正常，无血小板下降，无法解释牙龈出血原因。进一步查凝血功能APTT显著升高，PT正常。APTT用于检测因为凝血因子Ⅷ、Ⅸ、Ⅺ及Ⅻ缺乏和内源性凝血途径受到抑制(包括狼疮抗凝物和治疗性抗凝药)所导致的出血性疾病。APTT是内源性凝血系统较敏感和最为常用的筛选试验。SLE引起的凝血功能障碍，尤其是内源性凝血功能障碍报道较少。追寻此线索，我们进一步查凝血因子活性，显示Ⅷ因子活性显著下降，进一步查狼疮抗凝物阳性，从而明确了低凝血酶原血症－狼疮抗凝物综合征的诊断。

HLAS为一种罕见的综合征，Rapaport等^[2]首次报道了1例11岁合并严重出血的SLE患儿，其全血凝固时间和APPT延长，后证实凝血酶原低下。体外试验中狼疮抗凝物能干扰磷脂依赖的凝血监测，使APTT延长，但在体内，狼疮抗凝物(LA)更容易引起血栓，极少引起出血。当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体内存在抗磷脂抗体如LA、抗心磷脂抗体(ACL)免疫球蛋白时，LA直接与凝血酶原上的抗原决定簇结合，ACL主要与抗β2糖蛋白I(β2－GPI)上的抗原决定簇结合，抗原抗体复合物与阴磷脂结合，抑制凝血酶原、Ⅷ因子、Ⅸ因子、Ⅺ因子、Ⅻ因子等与磷脂微粒的结合，导致APTT延长，而APTT纠正试验不能纠正。进一步查FⅡ、FⅧ、FⅨ、FⅪ、F Ⅻ活性可有不同程度下降。LA与ACL抗体、抗β2－GPI是抗磷脂综合征(APS)国际分类标准中的实验室指标，对于持续抗磷脂抗体(APL)阴性的SLE合并血栓患者，监测凝血相关因子的抗体，如凝血酶抗体可能有助于一些APS病例的诊断^[3]，有学者认为HLAS是抗磷脂抗体的一个特殊亚型。

目前有关HLAS的治疗仍未达成共识，若出血症状很轻或基本无出血症状，不建议给予特殊处理。当出血轻微时，首选新鲜冰冻血浆、免疫球蛋白(IVIG)、维生素K等，当出血不易控制可考虑糖皮质激素，对于严重性出血或多系统出血可采取激素及免疫抑制剂联合治疗，如大剂量激素冲击、环磷酰胺以及利妥昔单抗，必要时采取血浆置换治疗^[3]。另外，对于出血的儿童要警惕HLAS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