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是肠上皮细胞免疫反应的核心细胞因子,在炎症性肠病(IBD)中发挥重要致病作用。抗TNF-α单克隆抗体已进入全人源时代,该类生物制剂能阻断TNF-α发挥抗炎治疗IBD的作用。已有大量临床试验和真实世界数据表明,抗TNF-α生物制剂在治疗IBD时能实现诱导缓解、维持缓解、黏膜愈合的目标,尤其对瘘管型克罗恩病和并发肠外表现的IBD患者效果更好。抗TNF-α生物制剂总体安全性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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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症性肠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是一组病因尚不十分清楚的肠道慢性非特异性炎性疾病。随着对IBD发病机制的深入研究,以抗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单克隆抗体为代表的生物制剂的出现为IBD治疗带来了里程碑式的进展[1]。目前全球已批准上市的4种抗TNF-α生物制剂分别是英夫利西单克隆抗体(infliximab,IFX)、阿达木单克隆抗体(adalimumab,ADA)、戈利木单克隆抗体(golimumab)和赛妥珠单克隆抗体(certolizumab,CZP)。抗TNF-α生物制剂可显著提高IBD患者临床缓解率、促进黏膜愈合及瘘管闭合,并改善IBD患者的肠外表现。尽管针对新靶点的生物制剂不断被开发及应用于临床,但目前依然无法改变抗TNF-α生物制剂在IBD治疗领域的重要地位。以下我们从4个方面阐述该类药物治疗IBD的理论基础和临床应用。
IBD的发生与遗传易感性、环境因素和肠道微生物群有关,最终导致黏膜免疫反应异常并损害肠上皮屏障功能,而TNF-α是肠上皮细胞免疫反应的核心细胞因子[2,3]。抗TNF-α生物制剂通过与跨膜TNF-α前体(tmTNFα)以及可溶性TNF-α(sTNFα)这两种类型的TNF-α三聚体结合,阻断TNF与其受体的相互作用,从而抑制炎症反应通路[4,5]。
抗体制备技术为抗TNF-α生物制剂应用于IBD治疗领域奠定了基础。抗体人源化进程经历了人-鼠嵌合抗体、人源化抗体和全人源化抗体3个阶段。最早批准上市的IFX是借助杂交瘤技术构建的人-鼠嵌合单克隆抗体。Jones等[6]在1986年构建人源化单克隆抗体,随后人源化的CZP在美国批准用于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CD)的治疗。制备全人源单克隆抗体需借助噬菌体展示、转基因小鼠等技术,从而使其潜在的免疫原性降低。ADA是全球首个全人源单克隆抗体,其成功的制备标志着抗TNF-α生物制剂进入全人源时代[7,8]。
IBD持续的炎症活动导致肠道损伤的累积,引起各种并发症以及功能丧失,因此IBD的治疗需要快速诱导并长期维持临床缓解。
抗TNF-α生物制剂可诱导和维持IBD的临床缓解。一项纳入83例中重度CD患者的随机对照研究(randomized controlled trail,RCT)结果表明,IFX诱导治疗4周的临床应答率总体可达65%,安慰剂组为17%(P<0.001)[9]。另外ACT1和ACT2研究也证实抗TNF-α生物制剂同样可快速诱导中重度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患者实现临床应答,IFX诱导治疗8周的临床应答率分别为69.4%和69.2%[10]。一项纳入299例中重度CD患者的RCT研究(CLASSIC-I)结果表明,ADA 160/80 mg诱导治疗组4周时临床缓解率显著高于安慰剂组(36%比12%,P = 0.001)[11]。快速诱导疾病缓解后,长期维持缓解在IBD的治疗中至关重要。在ADHERE研究中329例接受ADA治疗的患者1年、2年和4年临床缓解率分别可达59.9%、61.1%和56.5%,临床缓解率4年维持稳定[12]。
作为RCT研究的补充,真实世界研究也证实抗TNF-α生物制剂为IBD患者带来临床获益。一项意大利研究纳入632例CD患者,给予ADA或IFX治疗,12周和1年时两者均获得较高的临床获益,两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12周:81.8%比77.6%,1年:69.2%比64.5%,P均>0.05)。在无激素缓解率方面,ADA趋于更高(12周:45.8%比32.7%;1年:49.5%比35.5%,P均<0.05)[13]。
随着对疾病认识的不断加深以及新的治疗手段的出现,IBD的治疗目标从单纯追求症状改善、临床缓解发展为无激素缓解及黏膜愈合[14,15]。尤其是黏膜愈合被证实与较低的手术发生率、长期临床缓解及无激素缓解相关[16,17,18,19]。RCT研究是验证抗TNF-α生物制剂可促进IBD患者黏膜愈合有效性的最可靠证据。ACCENT-I研究表明,对于IFX诱导治疗实现应答的CD患者,维持IFX治疗54周时黏膜愈合率为50%[20]。EXTEND研究纳入长病程活动性CD患者(平均病程10年,平均CD活动指数320),52周时ADA治疗组黏膜愈合率达24%,而对照组为0(P<0.001)[21]。
密切监测和优化治疗策略是IBD临床治疗中一直在探索的问题[22]。一项基于密切监测以调整CD治疗方案的CALM研究,纳入244例中重度CD患者,随机分为临床管理组和密切监测组,密切监测组通过监测疾病活动指数及生物标志物水平来优化ADA治疗方案,研究结果显示,密切监测组患者48周时的黏膜愈合率显著高于常规临床管理组(45.9%比30.3%,P = 0.01),深度缓解及生物学缓解率更高[23]。
瘘管是CD患者最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它不仅增加了治疗难度,更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24]。研究显示,与传统治疗药物免疫抑制剂及激素相比较,抗TNF-α生物制剂在降低瘘管活动度方面证据明确且等级强[25,26,27]。ACCENT-Ⅱ研究显示,瘘管型CD患者接受IFX诱导治疗后,54周时瘘管完全应答率为36%[28]。ADHERE研究显示,ADA维持治疗CD 4年时患者瘘管愈合率可达57.1%,且4年期间瘘管愈合率始终稳定维持在50%以上[12]。
IBD患者还可能合并各种肠外表现(extraintestinal manifestation,EIM),高达50%的患者至少合并1种肠外表现[29]。由于TNF-α参与包括胃肠道、皮肤、关节以及眼睛等全身多种免疫介导的炎性疾病[5],抗TNF-α生物制剂可以有效治疗IBD合并的不同器官的肠外表现[30,31,32]。一项瑞士的真实世界研究显示,ADA和IFX组可改善超过70%IBD患者的肠外表现[33]。Dubinsky等[34]进行的回顾性研究,通过分析美国保险索赔数据库中接受不同生物制剂治疗的IBD患者发生肠外表现的相对发病情况,结果显示接受抗TNF-α生物制剂治疗的患者的肠外表现发生率低于肠道选择性生物制剂。
药物治疗是一把双刃剑,绝对安全的药物是不存在的,如何平衡治疗获益和风险同样是抗TNF-α生物制剂使用中应考虑的,包括抗TNF-α生物制剂在内的绝大部分IBD治疗药物都存在免疫调节特性,这是抗炎作用的基础,同时也增加了感染的发生风险。一项对临床研究的汇总安全性分析显示,以ADA为例,纳入3606例CD患者,药物暴露达4138患者年(patient years,PYS),其严重感染发生率仅为6.7/100PYS,结核发生率<0.1/100PYS[35]。一项丹麦队列研究纳入52 392例IBD患者,结果显示抗TNF-α生物制剂治疗1年时严重感染发生风险为7/100PYS,略高于未接受抗TNF-α生物制剂治疗的患者(6/100PYS),但两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OR = 1.27,95% CI:0.92 ~ 1.75)[36]。此外,Bonovas等[37]一项Meta分析提示,与其他生物制剂的横向对比显示,无论是在严重感染还是机会性感染的发生风险上,抗TNF-α生物制剂组与维多珠单克隆抗体组无显著差异。在抗TNF-α治疗前应进行结核筛查,并对潜伏性结核的患者进行预防治疗,可使结核发生风险降低87%[37]。通过药物安全性监测,抗TNF-α生物制剂治疗可使患者的获益大于风险。
综上所述,随着对疾病认识及研发技术的不断进步,各类生物制剂不断涌现,如何选择适合的生物制剂尤为重要。TNF-α是IBD致病的核心细胞因子,本文列举的临床研究结果表明,抗TNF-α生物制剂治疗IBD的有效性明确,可以实现患者的临床缓解及黏膜愈合,同时促进瘘管闭合和改善肠外表现,总体安全耐受性良好。
所有作者均声明无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