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
我国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早产儿母乳喂养面临的挑战与应对策略
中国小儿急救医学, 2021,28(12) : 1111-1114. DOI: 10.3760/cma.j.issn.1673-4912.2021.12.014
摘要

通过分析早产儿自身、早产儿母亲以及临床医务工作者在早产儿母乳喂养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挑战,建议建立以泌乳顾问为核心的专业团队,在早产儿出生前、住院过程中、出院后给予专业的理论与技能指导,为解决我国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早产儿母乳喂养困难提供新的思路。

引用本文: 许莉, 曹晓梅, 梅花, 等.  我国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早产儿母乳喂养面临的挑战与应对策略 [J] . 中国小儿急救医学, 2021, 28(12) : 1111-1114. DOI: 10.3760/cma.j.issn.1673-4912.2021.1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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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乳喂养不论是对于公共健康还是社会经济,都有巨大益处[1]。母乳喂养不仅能改善婴幼儿健康,降低成年期相关疾病,还能促进婴幼儿及成年期的认知能力,特别是对早产儿喂养更有意义。母乳喂养不仅可以降低早产儿支气管肺发育不良、晚发败血症、坏死性小肠结肠炎的发生率,促进早产儿神经免疫系统发育[2],还能减少未来大量的社会救助和特殊教育等大型长期社会负担,更能保障社会生产力的可持续发展[3]。在我国,早产儿生后即入住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NICU),由于母婴分离、早产儿各系统发育不成熟、早产儿自身疾病、母亲因素、社会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使母乳喂养难以实现。早产儿的母乳喂养支持需要重新审视,传统的母乳喂养健康宣教已经不能满足早产儿母乳喂养的挑战[4,5]。大量研究表明,专业泌乳顾问的介入可以提高母乳喂养的开始率、纯母乳喂养率以及母乳喂养的持续时间[6,7]。本文通过总结NICU早产儿母乳喂养的现状与面临的困难,国际泌乳顾问的概况及作用,说明NICU建立以泌乳顾问为核心的专业团队的必要性,为解决我国NICU早产儿母乳喂养困难提供新的思路。

1 早产儿母乳喂养存在的问题及挑战

美国拉什大学医学中心的Paula Meier教授在第13届国际母乳喂养与泌乳学术论坛上探讨了建立全球新生儿病房标准化母乳喂养支持的最佳临床路径,提出了干扰早产儿母乳喂养的"七大障碍",分别是:产后难以实施早吸乳,医护人员矛盾的建议,同伴支持的缺乏,缺乏频繁有效吸吮/哺乳的保障措施,缺乏高危儿母亲的主动前瞻性支持,缺乏泌乳支持技术系统和医院对泌乳支持的投入等[3]。结合本地区发展特色,本文分析了现阶段内蒙古地区早产儿母乳喂养最亟待克服的困难与挑战。

1.1 早产儿母亲泌乳启动延迟

泌乳期分为3个阶段:泌乳Ⅰ期、泌乳Ⅱ期和泌乳Ⅲ期。其中泌乳Ⅱ期乳汁的分泌为自体分泌调节,一般在胎盘娩出后的30~72 h出现[8]。泌乳Ⅱ期启动延迟是指产妇72 h后才有明显的乳房胀满或充盈感[9],易发生于早产儿母亲[10]。对于早产儿母亲而言,产妇机体的泌乳系统尚未发育成熟,产妇乳腺活化延迟或受损,母婴分离导致婴儿不能及时进行母婴皮肤接触,吸吮乳头,导致乳汁分泌被抑制。另外,早产儿母亲产后不能及时进行手挤乳,产妇自信心不足,没有及时有效的心理疏导以及正确的手挤乳,母乳储存和运输方面的知识缺乏,这些因素都阻碍了母乳的产出。顾晓英等[11]报道,早产儿母亲发生泌乳Ⅱ期启动延迟的危险是正常足月儿母亲的13.83倍。栾丹丹等[12]研究表明,早产儿母亲泌乳Ⅱ期启动延迟率高达36%,高于足月儿母亲的9.9%。产前及时有效的母乳宣教,指导早产儿母亲或第一照顾者手挤乳的方法,泵乳的时机及频率尤为重要。

1.2 早产儿母亲的心理问题

由于早产儿出生后即转入NICU,出于对患儿病情的担心,医疗费用的担忧,早产儿母亲产后抑郁的发生率为45.78%,远高于正常足月儿母亲的10%~20%[13]。产后抑郁、焦虑等一系列负面情绪会抑制催产素的释放,使泌乳素水平降低、泌乳量减少,同时早产儿母亲停止泵乳的可能性也增加,从源头降低了纯母乳喂养的可能[14]

1.3 早产儿经口喂养困难

住院早产儿从肠外营养到完全经口喂养需要经历5~7个阶段[15],即:(1)全肠外营养,(2)部分肠外营养+鼻饲,(3)鼻饲,(4)鼻饲+奶瓶喂养,(5)奶瓶喂养,(6)奶瓶喂养+母乳喂养,(7)母乳喂养。其中最关键的阶段是从鼻饲喂养转换为完全经口喂养,这个阶段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需要神经、运动等多系统的整合、成熟和协调作用,这些与早产儿的成熟度、口腔运动功能、吸吮-吞咽-呼吸协调功能、疾病严重程度、行为状态等因素有关[16]。不正确的开始经口喂养评估会增加试喂养给早产儿带来误吸、呼吸困难、低氧血症的风险[17]。在正确的时机为患儿提供及时有效的非营养性吸吮和口腔按摩可以加快早产儿吸吮反射的成熟,提高吸吮、吞咽功能的协调性,改善早产儿的进食能力[18]。而这些都需要专业的泌乳人员进行及时、专业的评估与指导。

1.4 母乳的留取、运输和储存

在早产儿住院期间,母亲需要收集宝贵的初乳,学习手挤乳以及用吸乳器吸乳。对于母亲而言,怎样以有效的方式挤乳以满足各自不同奶量需求是早产儿母亲必备的一项技能[19]。挤出的乳汁怎样安全地处理和储存,在不同环境中如何保证乳汁质量也是困扰早产儿父母的难题。另外,对于早产儿家属,母乳在运输过程中需要注意哪些问题,怎样在不破坏母乳质量的情况下运输到医院也是一个问题。在院内对于新鲜母乳、冷藏母乳、冷冻母乳分别怎样储存和复温,选择什么样的容器和温度也直接决定了母乳营养素的损失程度[20]。这些紧密相连、环环相扣的步骤对于成功母乳哺育很关键。然而,杨漂羽和张玉侠[21]对上海市综合性儿童专科医院135名新生儿科医护人员的母乳喂养知识现况进行调研,结果表明对于母乳储存安全管理的知晓率只有29.6%,可见早产儿的母乳喂养安全令人担忧。

1.5 我国NICU医护人员母乳喂养相关知识及技能的缺乏

由于早产儿的特殊性,生后母婴分离,自身疾病状况的原因导致早产儿母乳喂养面对各种困难和挑战,更需要医护人员专业的泌乳指导。有研究表明NICU医护人员开展母乳喂养的意识不强[22],对母乳喂养的知识掌握不完全,而且对于特殊情况下母乳喂养的安全性有所顾虑[23]。专业知识的不足导致无法解决母乳喂养相关难题,导致早产儿母乳喂养率迟迟无法提高[24]。杨漂羽和张玉侠[21]的母乳喂养知识现况调研对象包括了全国新生儿病房的骨干力量,然而结果显示,医护人员母乳喂养知识缺乏,其中母乳喂养期间的用药得分正确率只有1.5%。早产儿母亲经常由于各种妊娠并发症需要药物治疗,医护人员此方面的知识缺乏大大降低了母乳喂养的可能,同时也会给产妇和家属提供相互矛盾的建议,使母乳喂养举步维艰。

2 早产儿母乳喂养困难的应对策略

在我国,母乳喂养的现状令人担忧,《中国母乳喂养影响因素调查报告》指出,国内婴儿纯母乳喂养率在6个月内仅为29.2%[25],远低于《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提出的2020年0~6个月的纯母乳喂养率要达到50%以上的目标要求[26]。而对于早产儿,6个月内的纯母乳喂养率更是令人担忧。发达国家的研究结果表明,医院雇佣国际认证泌乳顾问(International Board Certified Lactation Consultants,IBCLC)可以大大提高纯母乳喂养率,降低医疗花费,提高患者满意度[27,28]。美国费城儿童医院的Diane Spatz教授提出了"爱婴NICU"的理念,他认为"母乳是一种医疗方式,而不仅仅是生活方式"[29]。美国拉什大学的经济学家Tricia Johnson教授也指出"母乳喂养并非免费,不仅需要家庭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成本,更需要医疗机构母乳喂养支持体系的建立";她的研究证明早产儿泌乳支持的成本受益率>1∶31,同时,她也认为"母乳喂养不是免费的,而是一项重要的医疗投资战略"[29]。有专业泌乳顾问的介入,加强医护人员母乳喂养的健康宣教,促进多学科合作,制定多元化的母乳喂养支持方案,从而形成住院新生儿母乳喂养文化非常必要。

2.1 培养专业的泌乳顾问

目前泌乳咨询相关人员主要包括3大类:第一类是专业的泌乳咨询顾问即IBCLC,是获得母乳喂养和人类泌乳专业认证的医疗人员,倡导以循证依据为基础的母乳哺育。IBCLC的认证相对较成熟,医务人员需要90 h的泌乳课程学习,另外需要1 000 h的泌乳咨询实践才有资格申请考试,考试合格后方可获得证书。其秉承以循证为依据的泌乳指导,多学科合作提供泌乳支持。第二类是认证的泌乳顾问,认证的泌乳顾问只需要接受45 h的相关课程,这些课程是由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规定的,并需要参加考试获取证书。第三类是泌乳同伴支持人员,此类人员一般有哺乳经验并参加18~50 h的相关培训,不需要参加相关考试。IBCLC是国际上唯一针对母乳哺育和人类泌乳专业认证的医疗人员。国际泌乳顾问证书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用的标准化、国际认证哺乳支持方面的证书[30]。Gonzalez等[31]对IBCLC在NICU中的作用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在NICU中设置专业的泌乳顾问能给患儿母亲及家属提供及时专业的泌乳知识和技能的健康宣教,在母乳喂养出现困难时提供及时的咨询服务,并且在患儿出院后提供延续性的母乳喂养支持,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住院新生儿亲母母乳喂养率。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以及各个国家相继肯定了IBCLC在母乳喂养中所扮演的关键性角色,并取得了可观的效果。目前,由于早产儿母乳喂养的过程较复杂,有关将国际泌乳顾问单独设置成变量的研究较少,但大量循证资料证实,国际泌乳顾问的作用是积极的,有显著经济学效益[27,32]

2.2 IBCLC在NICU中的作用

在许多国家和地区,母乳哺育开始的关键时期发生在医院或分娩机构。哺乳期的母亲和孩子也可能因疾病或受伤而住院,这可能中断或威胁母乳哺育的延续[33]。许多医疗机构及组织,如世界卫生组织[34]、美国卫生署和人类服务部[35]、欧盟[36]以及澳大利亚卫生部长会议[37]都承认这段敏感时期需要成熟的泌乳支持。护理人员应接受低泌乳敏感度照护训练,对于高泌乳敏感度个案应转介给IBCLC照顾。根据国外相关经验,结合本地区具体情况,NICU中IBCLC的主要工作内容包括:(1)产前宣教保障知情选择,早产儿未出生前应与产科保持紧密联系,进行及时的产前母乳喂养宣教,让母亲及其家属做好心理准备;(2)建立和维持泌乳,早产儿生后1 h内对母亲进行评估,手把手教会患儿母亲手挤乳以及收集初乳的方法;(3)母乳管理:针对早产儿母亲泌乳启动的机制,在适宜的时机进行宣教及干预,保证早产儿母亲的泌乳量,教会母亲泌乳日志的记录方法;(4)母乳的运输与储存,制定科室相关制度与流程,管理和监督母乳的运输和储存;(5)锻炼早产儿口腔吸吮能力,在病房,针对早产儿吸吮、吞咽以及呼吸不协调的问题给予及时的评估与干预;(6)乳房非营养性吸吮,及时开展袋鼠式护理,包括袋鼠抱,教会患儿母亲使用生物滋养法以及各种哺喂姿势,为早产儿亲母母乳喂养做准备;(7)转为母乳喂养,袋鼠式营养,帮助成功直接母乳喂养;(8)出院前准备,袋鼠式出院,培训早产儿父母及主要养育人相关护理要点;(9)有效随访,解答有关早产儿出院后养育问题的疑问,帮助早产儿母乳喂养的顺利过渡。

3 总结

NICU中早产儿母乳喂养面临各种困难和挑战,专业、持续性、高频率的母乳喂养指导极为重要。而国内新生儿科医护人员母乳喂养相关知识缺乏较为严重,无法为早产儿母乳喂养提供全面系统的干预措施。大量研究表明IBCLC的介入效果明显,所以,目前国内亟待成立以泌乳顾问为核心的专业团队,包括产科医护人员和新生儿科医护人员、营养师、泌乳顾问、母乳库工作人员,多学科合作为早产儿母乳喂养保驾护航。

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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