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衰弱表型：衰弱表型是最常用的筛查评估标准^［12］，包括以下5个评估项目：（1）体质量下降：过去1年出现非刻意的体质量下降，超过4.5 kg或原有体质量的5.0%；（2）握力下降：以所评估人群握力最低的20%为基线，并根据性别及体质指数调整；（3）自觉疲劳：通过流行病学研究中心抑郁量表（center for epidemiological studies depression，CES-D）中的2个条目进行评估，任何一个问题得分2~3分即表明自觉疲劳；（4）步行速度减慢：测量步行4.57 m的时间，以人群行走速度最低的20%作为切点，并根据性别及身高调整；（5）躯体活动减少：以不同性别躯体活动水平最低的20%作为评估标准，男性每周活动消耗热量小于383 kcal（1 kcal=4.184 kJ），女性小于270 kcal。满足上述5项中的1~2项即为衰弱前期，3~5项即为衰弱^［13］。衰弱表型在研究和临床实践中得到较好的验证^［12］，但是也存在争议。首先，其没有包含认知等衰弱的重要组成部分^［14］；其次，由于需要场地以及秒表和测力计，在社区大范围人群中运用并不十分方便；最后，5项评估指标的切点尚缺乏统一标准^［15］。

2. 骨质疏松性骨折指数：骨质疏松性骨折指数^［16］和衰弱表型相关，是适用于临床筛查的一种便捷的工具，一般5 min内即可完成。评估包括自我报告和客观表现的3个项目：（1）过去2年非主动的体质量减轻≥5%；（2）不能从无扶手的椅子上站起来5次；（3）精力水平降低。3项中达到其中1项评估为衰弱前期，≥2项评估为衰弱，没有则表示无衰弱。

3. 衰弱指数：衰弱指数是由Mitnitski等^［17］在加拿大健康与老龄化研究的基础上提出的，其认为衰弱是由于生命过程中健康缺陷不断累积而导致的，个体健康缺陷越多，越容易衰弱。衰弱指数是现存健康缺陷数和健康缺陷评估总数的比值。健康缺陷目前无统一标准，一般包括症状、体征、疾病、残疾、实验室检查结果、放射学或心电图异常结果和社会特征等，评估项目一般在30~70个之间。衰弱指数在0.08（健康）到0.25（衰弱）之间评估为衰弱前期，但临界值可能会根据年龄等因素进行调整^［18］。该测评工具存在评估项目较多、耗时较长的特点^［19］。

4. FRAIL量表：FRAIL量表结合了上述各评估工具的特点，基于生理、功能和缺陷累计模型而编制，由5个和衰弱表型对应的自评条目组成：疲劳、无法上一层楼梯、无法行走200 m、原因不明的体质量下降和若干慢性疾病^{［20, 21］}。前三项如果存在计1分，反之不计分；如果过去6个月体质量下降≥6 kg或过去一个月体质量下降≥3 kg，计1分；如果个体有≥5种慢性病，计1分。如果总得分为0分，表示无衰弱；1~2分，评估为衰弱前期；≥3分则评估为衰弱。目前各评价条目的标准不一，中国专家和学者在原始版本的基础上对条目进行了本土化调整^［22］，重新确定了界值^［23］。国际营养与老龄化协会特别工作组推荐使用衰弱量表代替衰弱表型^［21］，近期的一项国内研究在对比多个评估工具后，推荐在医疗资源充足的社区使用该量表识别衰弱前期老年人并进行早期干预^［24］。

5. 共享型衰弱筛査工具：共享型衰弱筛査工具（survey of health，ageing and retirement in Europe frailty instrument，SHARE-FI）^［25］是一个在线筛查工具，由欧洲老年健康老化退休组织针对社区老年人研制，含疲乏感、食欲、握力、行走、体力活动5个条目。个体信息输入网页中即可获得对应的衰弱分数，评估标准根据性别进行调整。男性得分<1.212分为非衰弱，1.212~3.005分为衰弱前期，3.006~7.000分为衰弱；女性得分<0.315分为非衰弱，0.315~2.130分为衰弱前期，2.131~6.000分为衰弱。国内研究者将其引进后形成中文版的SHARE-FI^［26］，结果表明信效度良好，适合在初级卫生保健机构使用。

除筛查评估工具之外，一些研究还使用了生物学标志物来识别衰弱前期。衰弱前期的出现与炎症标志物增加有关^［27］。2020年的一项系统评价结果表明，白细胞介素6（IL-6）、C-反应蛋白（CRP）和衰弱密切相关^［28］。IL-6是一种多效性炎症细胞因子，抑制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和白细胞介素1β（IL-1β）的产生，诱导CRP以及纤维蛋白原等其他急性期反应物产生。IL-6可以导致肌肉蛋白合成受阻、分解代谢增加，肌肉量减少，其水平升高可以预测肌肉力量下降和躯体残疾，这两种特征都是衰弱的关键组成部分^［28］。CRP由肝细胞在肝脏中产生，主要是对体内IL-6水平升高的反应。IL-6和CRP水平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升高，对心血管疾病、2型糖尿病和某些癌症等年龄相关性疾病的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其他相关的生物学标志物还包括睾酮、脱氢表雄酮、皮质醇、维生素D、血清白蛋白浓度和糖蛋白组等^［8］。这些标志物可以有效区分衰弱和衰弱前期。生物学标志物的检测虽然比较精准，但属有创操作，且成本较高，在基层大范围群体中运用存在一定难度。

美国运动医学学会发表声明，指出老年人应当在能力和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身体活动，包括有氧运动、抗阻运动、柔韧性运动和平衡运动^［29］。2020年，美国运动医学学会成员Barbara提出神经运动的训练（包含平衡训练、灵活性训练、本体感觉训练），以替代单一的平衡运动^［30］。

部分研究者将抗阻运动作为衰弱前期老年人运动干预的重点内容，因为抗阻运动可以增加肌肉负荷，促进肌肉收缩，提高肌肉力量。陈如杰等^{［31, 32］}的研究表明，为期8周的弹力带（黄色弹力带）训练能有效提高社区衰弱前期老年人的肌肉力量，提升步行速度，改善躯体活动和生活质量，且干预时间越长效果越好。训练在社区活动室由物理治疗师带领分组完成，3次/周，45~60 min/次。Lustosa等^［33］对≥65岁老年衰弱前期女性进行了为期10周的抗阻训练，包括髋关节的屈伸、外展、内收运动，膝关节的屈伸运动以及半蹲训练，训练同时踝关节负重0.5~3.0 kg，3次/周，1 h/次，均在物理治疗师指导下以小组为单位完成，结果表明抗阻训练可以有效提升老年人的肌肉力量和功能状态。

除抗阻运动外，目前较多研究者针对衰弱前期老年人开展多组分运动。多组分运动是改善衰弱老年人健康状况最有效的干预手段^［34］。多组分运动包含有氧运动、抗阻运动、柔韧性训练和平衡训练等。其中抗阻运动是多组分运动的主要项目^［35］。多组分运动干预时建议先进行有氧运动以提高心率，接着进行抗阻运动；抗阻运动应模拟日常功能性活动，兼顾上肢和下肢训练，且以下肢训练为主；平衡训练可以在抗阻运动后进行，也可以融合在抗阻运动和柔韧性训练中；柔韧性训练可以整合在其他运动中，也可以作为放松运动^［36］。有研究者选取蚌埠市60例衰弱及衰弱前期老年人进行研究，对照组实施线下基础运动方案，主要内容包括讲座、电话随访、健康体检和多组分运动（含热身运动、有氧运动、柔软性训练和平衡训练，2次/周，60 min/次，持续12周）；干预组在线下运动干预的基础上，实施基于“互联网+”的“检测-评估-干预-效果评价”闭环式运动健康管理模式。结果表明基于“互联网+”的运动干预模式能有效改善老年人生理、心理和社会状况，提高运动自我效能^［37］。国外学者对50例平均75岁的衰弱前期老年人进行多组分运动干预，包含平衡训练、柔韧性训练、有氧运动和抗阻运动，并增加自我按摩以舒缓肌筋膜，全程约65 min，2次/周，持续12周，对照组保持原有生活方式不变。结果干预组的衰弱前期逆转率远高于对照组（39%比15%），而且对下肢运动功能和生活质量的改善也明显优于对照组^［34］。

除上述的现代健身运动方式外，八段锦、太极拳等传统养生功法也有防疾抗衰的良好效果。高志鹏^［38］针对养老机构衰弱前期老年人开展八段锦训练，5次/周，约30 min/次，干预12周，结果发现八段锦训练能够改善衰弱前期老年人的衰弱状态、下肢运动功能，提高老年人的生活满意度，干预时间越长效果越理想。同一个研究团队针对社区老年人进行8周的简式太极拳训练干预，3次/周，60 min/次，发现简式太极拳可以改善并逆转衰弱前期老年人的衰弱状态，提高其平衡能力^［6］。有研究者发现卧式足部操联合坐式八段锦连续干预2周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衰弱前期老年住院患者体能状况及基本生活能力，延缓衰弱的进展^［39］。

由于衰弱是多因素综合征，较多研究者倾向于综合性的干预方案，使干预方案尽可能涵盖生理、心理和社会层面，以延缓衰弱进程，改善老年人健康结局。

有研究者在社区老年人中心运用多元衰弱干预方案对127例衰弱前期老年人开展为期12周的干预，该方案包含运动干预、认知训练和棋盘游戏活动：运动干预2次/周，60 min/次，主要为有氧运动和抗阻运动；运动后接受30 min基于计算机的认知训练，包括15个互动触摸屏小视频游戏，旨在训练记忆、注意力、执行功能、灵活性和视觉空间能力；最后进行30 min棋盘游戏。结果表明该方案可以降低衰弱程度，改善躯体和认知功能，提升自我评估的健康状况^［40］。

除了认知干预外，针对营养不良的干预也纳入衰弱前期的综合干预方案中^［7］。一项针对社区≥70岁老年人的随机对照试验整合了营养干预和运动干预^［41］。营养干预主要是对干预组老年人进行营养不良筛查，风险人群则接受进一步的评估、随访、常规的饮食建议和指导。运动干预≥4 d/周，户外有氧运动30~45 min/次，室内力量和平衡协调混合训练20~25 min/次。研究结果表明干预方案可以有效预防衰弱。印度研究者采用室内北欧式健走与个性化营养支持相结合的方式对老年内科门诊患者进行干预^［42］。北欧式健走时间为12周，3次/周，60 min/次，由物理治疗师按照国际指南进行指导；营养干预的方案则是先由营养学专家评估个体热量和蛋白质缺乏情况，然后根据需要提供补充，持续12周，碳水化合物的补充量约为每日总热量需要的50%，蛋白质则是1.2 g·kg^-1·d^-1。该综合干预方案能提高老年人的步行速度、握力，缓解抑郁情绪，逆转衰弱进程。

此外，心理干预也是衰弱前期综合干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倪洁和葛兆霞^［43］选取符合衰弱前期老年患者60例，随机分为2组。对照组给予常规护理，干预组则采用衰弱干预试验（frailty intervention trial，FIT），包括营养支持、运动训练（呼吸操、有氧运动、抗阻运动、平衡训练）和心理咨询。营养支持主要是补充42 g纽特舒玛乳清蛋白粉1次/d；心理干预则通过6 d的团体心理辅导开展，包括宣传片教育、现场分享、行为成就训练、小组互动讨论、发现优缺点和放松身心。结果表明衰弱干预试验能改善衰弱前期老年患者的营养状况、肌肉力量和身体活动功能，延缓衰弱进展，但是研究者未直接评估研究对象的心理相关指标。

总而言之，衰弱前期是介于健康和衰弱之间的一种可逆的风险状态。尽早识别衰弱前期老年人并进行有效干预，可以预防或延缓不良结局发生。衰弱前期筛查最常用的工具为衰弱表型，FRAIL量表应用越来越广泛，也被日益推荐，在社区和养老机构均适用^{［24，44］}。目前衰弱前期老年人的干预方案主要为运动干预和多维度的综合干预。衰弱前期是多维的概念，多维度评估和多学科干预是未来的趋势。建议将认知等纳入衰弱前期的多维度评估中，将中医食疗保健、针刺艾灸、运动养生等融合在非药物干预方案中。前期部分研究将衰弱前期和衰弱老年人作为同一群体进行干预，但是两个群体衰弱程度不同，对干预方案的接受程度和依从性不一致，建议将衰弱前期老年人作为独立的干预群体，为其提供更专业的非药物干预方案，延缓衰弱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