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加伊妥珠单抗是一种靶向CD22的抗体-药物偶联物(ADC),因其在复发难治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ALL)临床试验中显示出的卓越疗效,于2017年8月被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FDA)批准用于复发或难治前体B细胞ALL的治疗。2021年12月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我国获批上市,为我国复发难治ALL患者提供了新的治疗手段。然而由于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我国上市时间较短,临床医生用药经验较少,临床规范应用和患者管理的相关共识缺乏。为进一步规范奥加伊妥珠单抗在ALL治疗中的临床应用,专家组成员参考国内外相关研究进展,并结合国内外权威指南和循证医学证据,制定了本临床应用指导原则,以供临床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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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ALL)是成年人最常见的急性白血病之一,占成年人急性白血病的20%~30%[1]。现有方法治疗新诊断ALL患者的完全缓解(CR)率为60%~90%,大部分患者在CR后仍会复发,复发后患者接受现有标准化疗往往疗效不佳,预后极差[2,3]。对于复发难治前体B细胞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B-ALL)患者,现有的标准化疗用于首次挽救治疗和第二次挽救治疗的CR率分别仅为30%~40%和10%~20%,亟需更有效的新治疗方法提升疗效,延长患者生存[4,5]。
CD22是一种跨膜糖蛋白,属于免疫球蛋白超家族成员,为B淋巴细胞限制性抗原[6]。60%~90%的前体B细胞肿瘤表达CD22,90%以上的B-ALL表达CD22,当CD22与其配体或相应抗体结合后能迅速内化进入细胞,因此可作为B-ALL治疗中抗体-药物偶联物(ADC)的理想靶点[6,7,8]。
奥加伊妥珠单抗是全球首个获批的特异性靶向CD22的ADC药物,也是我国新近获批用于治疗复发难治前体B细胞ALL的ADC药物[9]。尽管奥加伊妥珠单抗先前已在欧美、日本等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获批上市,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研究数据和真实世界用药经验,但其在我国获批时间尚短,临床医生对其缺乏足够的临床应用和不良反应管理经验。为此,专家组成员基于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我国的应用现状并结合国内外临床指南及循证医学证据讨论制定了本指导原则,从奥加伊妥珠单抗的用法、用量及不良反应处理原则等方面着手,为我国临床医生规范和安全用药提供参考。本指导原则未来将随着国内外临床研究的进展而定期更新。
奥加伊妥珠单抗是一种靶向CD22的ADC,相对分子质量约为160×103,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即重组人源化免疫球蛋白G亚型4(IgG4)κ抗体伊珠单抗(可特异性识别人CD22)、N-乙酰-γ-刺孢霉素(Calich-DMH,可导致双链DNA断裂)以及可酸解的连接子[由4-(4'4-乙酰苯氧基)-丁酸(AcBut)和3-甲基-3-巯基丁烷酰肼(被称为二甲酰肼,将N-乙酰-γ-刺孢霉素与伊珠单抗共价结合)组成]。每个伊珠单抗分子结合的刺孢霉素衍生物的平均数量大约为6个(范围为2~8个)[9]。
CD22在B-ALL中高表达,是奥加伊妥珠单抗的理想作用靶点[7,8],奥加伊妥珠单抗主要通过以下机制发挥治疗作用:伊珠单抗可特异识别CD22,与表达CD22的肿瘤细胞结合,进而实现ADC-CD22复合物内化;利用水解断开连接子,在肿瘤细胞内释放出N-乙酰基-γ-刺孢霉素二甲基酰肼;N-乙酰-γ-刺孢霉素二甲酰肼的活化进一步诱导肿瘤细胞DNA断裂,促使肿瘤细胞周期停滞和凋亡[9,10]。
奥加伊妥珠单抗的平均血药浓度峰值为308 ng/ml。每周期的平均模拟总曲线下面积(AUC)为100 000 ng·h·ml-1。复发难治ALL患者在第4个周期达到稳态药物浓度。在多次给药后,预计到第4个周期时有5.3倍的奥加伊妥珠单抗蓄积。在体外,Calich-DMH与人血浆蛋白的体外结合率约为97%。在人体中,奥加伊妥珠单抗的总分布容积约12 L[9]。
有研究通过使用具有线性和时间依赖性清除率的二室模型较好地描述了奥加伊妥珠单抗在复发或难治ALL患者中的药代动力学特性。Calich-DMH主要通过非酶还原代谢。在复发难治ALL患者中,奥加伊妥珠单抗在稳态时的清除率为0.033 3 L/h,终末半衰期为12.3 d[9]。在群体药代动力学分析中,体表面积对奥加伊妥珠单抗分布有显著影响。奥加伊妥珠单抗给药剂量根据体表面积而定。年龄、种族、性别、淋巴细胞计数、肝肾功能状态对奥加伊妥珠单抗的药代动力学特性无临床相关影响[9]。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接受或未接受血液透析的终末期肾病患者中的安全性和疗效尚不明确。
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我国获批的适应证为成年人复发难治前体B细胞ALL[9]。
在用药前,建议使用皮质类固醇、解热药物和抗组胺药物进行预处理。对于外周血循环中有原始淋巴细胞的患者,在首次给药前,建议与羟基脲、类固醇和(或)长春新碱联合用药,以进行细胞减灭,使外周血原始细胞数≤10 000/mm3[9]。
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复发难治前体B细胞ALL的剂量需根据患者的体表面积确定,具体给药剂量如下:治疗第1个周期的总时长为21 d,对于达到CR或伴血液学不完全恢复的完全缓解(CRi)患者和(或)未从不良反应中恢复的患者,周期时长可延长至28 d(即自第21天起开始为期7 d的无治疗间期)。第1个周期推荐的总剂量为1.8 mg/m2,分3次给药,第1天剂量为0.8 mg/m2,第8天剂量为0.5 mg/m2,第15天剂量为0.5 mg/m2。第1个周期的给药剂量适用于所有患者。后续周期的总时长为28 d,自第21天开始为期7 d的无治疗间期。给药剂量根据治疗缓解情况判定。对于达到CR或CRi的患者,推荐的总剂量为1.5 mg/m2,分3次给药,第1天剂量为0.5 mg/m2,第8天剂量为0.5 mg/m2,第15天剂量为0.5 mg/m2。对未达到CR或CRi的患者,推荐的总剂量为1.8 mg/m2,分3次给药,第1天剂量为0.8 mg/m2,第8天剂量为0.5 mg/m2,第15天剂量为0.5 mg/m2[9]。
需注意两次给药的时间间隔至少为6 d,即第2、3次给药的时间可在上述推荐的时间基础上适当提前或延后,但需保证两次给药至少间隔6 d。
如在第1个治疗周期内[即第8天和(或)第15天]发生中性粒细胞减少或血小板减少,不需要中断奥加伊妥珠单抗给药,但是对于治疗周期内发生非血液学不良反应者,则建议暂时中断给药,具体剂量调整方案见表1。

针对奥加伊妥珠单抗相关血液学不良反应及非血液学不良反应的剂量调整方案[9]
针对奥加伊妥珠单抗相关血液学不良反应及非血液学不良反应的剂量调整方案[9]
| 不良反应 | 剂量调整 |
|---|---|
| 血液学不良反应 | |
| 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前ANC≥1×109/L | 如果ANC降低,则暂时中断下一个周期治疗,直至ANC恢复至≥ 1 × 109/L;如果ANC降低持续超过28 d,并且怀疑与奥加伊妥珠单抗相关,则停用奥加伊妥珠单抗 |
| 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前血小板计数≥ 50 × 109/La | 如果血小板计数降低,则暂时中断下一个周期治疗,直至血小板计数恢复至≥ 50×109/La;如果低血小板计数持续超过28 d,并且怀疑与奥加伊妥珠单抗相关,则停用奥加伊妥珠单抗 |
| 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前ANC<1 × 109/L和(或)血小板计数<50 × 109/La | 如果ANC或血小板计数降低,则中断下一个周期治疗,直至出现至少以下1种情况:ANC和血小板计数至少恢复至前一个周期的基线水平,或ANC恢复至≥ 1 × 109/L,且血小板计数恢复至≥ 50 × 109/La,或疾病稳定或改善(根据最近的骨髓评估),且认为ANC和血小板计数降低是由基础疾病所致(不是奥加伊妥珠单抗所致) |
| 非血液学不良反应 | |
| VOD或其他严重肝脏不良反应 | 永久停止治疗 |
| 总胆红素>1.5 × ULN且AST或ALT>2.5 × ULN | 除非是由于吉尔伯特综合征或红细胞溶解所致,否则中断给药,直至每次给药之前总胆红素恢复至≤ 1.5 × ULN,且AST或ALT恢复至≤ 2.5 × ULN;如果总胆红素未恢复至≤ 1.5 × ULN,或AST或ALT未恢复至≤ 2.5 × ULN,则永久停止治疗 |
| 输液相关反应 | 中断输液并进行适当的医学处理;根据输液相关反应的严重程度,考虑停止输液或给予类固醇和抗组胺药物;对于严重或危及生命的输液反应,永久停止治疗 |
| ≥ 2级非血液学不良反应 | 中断治疗,直至在每次给药前恢复为1级或治疗前的级别 |
注:ANC为中性粒细胞绝对计数;VOD为肝小静脉闭塞病;ULN为正常值上限;AST为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LT为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指导给药的血小板计数应排除输血的影响
在一项单中心开放标签的Ⅱ期临床试验(NCT01134575)中,49例复发难治CD22阳性B-ALL患者(年龄6~80岁)接受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总有效[CR+CRi+部分缓解(PR)]率为57%(28/49)[11]。在随后的更新分析中,入组患者增加至90例,总有效率为58%(CR率19%,CRi率39%),中位总生存(OS)时间为6.2个月,中位缓解持续时间(DoR)为7个月;40%(36/90)的患者后续接受了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allo-HSCT)[12]。最常见的不良反应为发热、低血压及肝脏不良反应[11,12]。
INO-VATE是一项开放标签、双臂、随机、Ⅲ期临床研究,对比了奥加伊妥珠单抗与标准化疗在复发难治B-ALL患者中的疗效和安全性,共纳入326例复发难治B-ALL患者,其中70%以上的患者基线原始细胞比例≥50%[2]。主要研究终点结果显示,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组CR率显著高于标准化疗组(80.7%比29.4%,P<0.001),且在达到CR的患者中,奥加伊妥珠单抗组微小残留病(MRD)阴性率亦显著高于标准化疗组(78.4%比28.1%,P<0.001)[2]。
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显著提升缓解率和缓解深度的同时,也进一步提升了患者的生存获益,INO-VATE研究最终结果显示,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组患者中位DoR(5.4个月比4.2个月,P=0.007 1)、无进展生存(PFS)时间(5.0个月比1.7个月,P<0.000 1)及OS时间(7.7个月比6.2个月,P=0.010 5)均优于化疗组[13]。而且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组后续接受造血干细胞移植(HSCT)的患者比例较标准化疗组提升[48.2%(79/164)比22.2%(36/162),P<0.000 1][13],其中以奥加伊妥珠单抗为首次挽救治疗后达CR/CRi且MRD阴性患者HSCT后生存获益最为显著(中位OS时间达15.6个月)[14]。
INO-VATE研究至首次后续挽救治疗时间的事后分析显示,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组首次后续挽救治疗时间较标准化疗组显著延长(19个月比4个月,优势比为0.339,P<0.000 1),且无论移植状态、年龄、挽救治疗线数、首次缓解持续时间、费城染色体状态或CD22表达情况,均观察到相似的获益[15]。
INO-VATE研究对基线CD22表达情况进行分析提示,≥61.3%(200/326)的患者基线CD22高表达,而无论基线CD22表达情况,患者均能从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中获益[6]。此外,INO-VATE研究共入组55例亚裔患者,亚组分析结果显示与标准化疗相比,奥加伊妥珠单抗同样能够显著提高亚裔复发难治B-ALL患者的疗效(CR/CRi率:71.0%比20.8%,P<0.001;MRD阴性率:77.3%比20.0%,P=0.030),改善患者生存[16]。
一项对INO-VATE研究的回顾性、探索性分析探讨了白血病分子特征与奥加伊妥珠单抗疗效的关系。在ALL亚型中,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组CR/CRi率较标准化疗组更高,包括但不限于低亚二倍体(67%比13%,P=0.15)、费城染色体样(83%比0,P=0.02)和KMT2A重排(100%比17%,P=0.11),但不包括BCR-ABL1阳性(67%比57%,P=0.59)。在有常见非BCR-ABL1致癌融合基因的患者中,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也可获得CR/CRi,包括IGH-CRLF2(50%比20%)、KMT2A-AFF1(100%比25%)和IGH-DUX4(100%比0)[17]。
随着奥加伊妥珠单抗在临床实践中的广泛应用,其疗效和安全性在真实世界研究中得到了进一步验证。我国的一项真实世界研究纳入21例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CAR-T)治疗失败或复发、或无法接受CAR-T治疗的复发难治B-ALL患者,中位年龄29岁,接受2剂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CR率达66.7%,4例MRD阳性患者均转阴[18]。美国一项多中心真实世界队列研究共纳入84例复发难治ALL患者,中位年龄50岁,接受了中位2个(范围1~6个)周期的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总有效(CR+CRi)率达63%,中位OS时间为11.6个月,23例治疗有效的患者后续接受了allo-HSCT[19]。法国一项多中心真实世界研究纳入22例接受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的费城染色体阴性复发难治B-ALL患者,中位年龄38岁,总CR率为68%,总体HSCT桥接率为50%[20]。一项意大利开展的真实世界研究纳入65例接受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的复发难治ALL患者,中位年龄47岁,CR率达83.9%,中位OS时间为7.5个月,治疗安全性良好,治疗期间仅1例发生肝窦隙阻塞综合征(SOS)/肝小静脉闭塞病(VOD)[21]。
国际血液和骨髓移植研究中心(CIBMTR)开展的一项登记研究纳入131例接受HSCT的ALL患者(其中复发难治ALL 91例),所有患者移植前接受不超过3个周期的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12个月OS率为55%(复发难治ALL患者为50%),HSCT前达到首次CR状态的患者移植后6个月OS率达87%,13%的患者发生SOS/VOD(复发难治ALL的发生率为18%),与既往研究报道相近[22]。一项单中心回顾性研究分析了奥加伊妥珠单抗用于allo-HSCT后复发挽救治疗的效果及安全性,研究共入组10例allo-HSCT后复发的ALL患者,中位年龄27岁,9例患者接受了1个周期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其中7例患者在挽救治疗后达到了CR,可评估MRD疗效的4例患者均达到MRD阴性,8例患者后续成功桥接移植,至截稿时有5例患者仍无病生存,1年OS率和PFS率分别为60%和40%[23]。
以奥加伊妥珠单抗为基础的方案在老年新诊断B-ALL患者的治疗中也初步显示出了良好的临床疗效[24,25,26,27]。美国MD安德森癌症中心开展了一项奥加伊妥珠单抗联合mini-hyper-CVD方案加或不加贝林妥欧单抗治疗新诊断费城染色体阴性老年ALL患者的Ⅱ期单中心临床研究,共入组80例患者,中位年龄68岁,中位PFS时间为40.9个月,中位OS时间为45.0个月,5年PFS率为44.0%,5年OS率为46.0%[27]。另一项采用奥加伊妥珠单抗联合常规化疗治疗新诊断费城染色体阴性B-ALL老年患者的研究中,共纳入115例患者,中位年龄69岁,治疗后CR或伴血小板计数<100 g/L的完全缓解(CRp)率达85.5%(77/90)(6 CRp),1年OS率为78.5%,1年无复发生存(RFS)率为74.5%,SOS的发生率仅为3.3%[24]。德国一项采用奥加伊妥珠单抗联合常规化疗治疗年龄≥56岁新诊断B-ALL的研究入组43例患者,其中42例接受3个周期诱导,1例接受2个周期诱导,总CR/CRi率达100%,总MRD阴性率为74%,1、2年OS率分别为91%和77%,仅1例疑似发生VOD[26]。
对于新诊断的成年患者,一项Ⅱ期研究评估了hyper-CVAD方案联合贝林妥欧单抗加或不加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新诊断费城染色体阴性B-ALL患者的疗效,共纳入69例患者,中位年龄为34岁。在53例入组时伴有活动性疾病的患者中,CR率为100%,在59例可评估患者中,MRD转阴率为95%。在整体队列中,评估3年OS率为87%,3年持续缓解率为83%[28]。
2023年第1版ALL NCCN指南中推荐奥加伊妥珠单抗用于费城染色体阳性复发难治ALL(2A类推荐)及费城染色体阴性复发难治ALL(1类推荐)的治疗[31]。
2023年4月更新的CSCO恶性血液病诊疗指南中,将奥加伊妥珠单抗在费城染色体阴性复发难治B-ALL患者治疗中的推荐等级提升至Ⅰ级推荐,同时新增了推荐奥加伊妥珠单抗用于费城染色体阳性复发难治B-ALL的治疗(Ⅱ级推荐)[32]。
中国成年人ALL诊断与治疗指南(2021年版)中增加了将mini-CVAD方案联合或不联合奥加伊妥珠单抗用于费城染色体阴性老年ALL患者的治疗,同时推荐以奥加伊妥珠为基础的方案可作为复发难治费城染色体阴性ALL的挽救治疗选择[1]。
在关键Ⅲ期INO-VATE研究中,奥加伊妥珠单抗组与标准化疗组严重不良反应发生率相近;发热性中性粒细胞减少是两组最常见的严重不良反应(12%比18%)[9]。奥加伊妥珠单抗最常见的不良反应为血小板减少(≥20%)、中性粒细胞减少、感染、贫血、白细胞减少、疲乏、出血、发热、恶心、头痛、中性粒细胞减少伴发热、氨基转移酶升高、腹痛、γ-谷氨酰转移酶升高和高胆红素血症,大多数不良反应可控[9,33]。
在关键Ⅲ期INO-VATE研究的接受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的患者中观察到了肝脏不良反应[血清丙氨酸氨基转移酶(ALT)或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AST)升高]及临床症状明显的VOD,其中VOD发生率为14%[13]。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引起SOS/VOD的机制目前尚不完全明确,推测可能与以下几点相关:肝窦内皮细胞或者Kupffer细胞通过内吞作用摄取奥加伊妥珠单抗;肝窦中存在表达CD22的白血病细胞浸润,ADC与靶向肿瘤细胞结合导致细胞凋亡后,细胞毒性药物刺孢霉素释放到肝血窦中;由于细胞毒性成分N-Ac-γ-刺孢霉素二甲基酰肼在细胞内释放,然后通过非酶还原途径代谢,最后通过胆汁消除,在此过程中,与有毒代谢物的接触使肝脏受到损害[34]。
在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期间发生的轻度至中度血清氨基转移酶升高通常是短暂和无症状的,不需要调整剂量或延迟治疗。如胆红素升高>1.5倍正常值上限,且AST或ALT升高>2.5倍正常值上限时,则应参照剂量调整方案进行剂量调整[9]。
同时,由于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后存在增加移植后发生SOS/VOD的风险,因此如患者计划后续进行移植,在移植前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应当不超过2个周期,如患者2个周期后仍未达CR或MRD阴性,可酌情考虑进行第3个周期的治疗[9]。对于接受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的患者,应当做好SOS/VOD风险评估,对于存在高危因素(有既往史或严重肝病史)的患者,应密切监测其肝脏功能及SOS/VOD相关症状和体征[9,35]。
如果患者出现肝功能指标异常,建议参照剂量调整方案并考虑中断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降低给药剂量或永久停药。对于SOS/VOD的处理,可参照HSCT后SOS诊断与治疗中国专家共识(2022年版)[35]、并结合临床进行预防和治疗[9,33]。
骨髓抑制如血小板减少、中性粒细胞减少等是癌症治疗中常见不良反应[36,37]。总体而言,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的骨髓抑制发生率低于标准化疗,INO-VATE研究中奥加伊妥珠单抗组和标准治疗组中血小板减少发生率分别为45%和61%,中性粒细胞减少伴发热发生率分别为27%和52%[2]。
建议在每次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前后监测全血细胞计数,并且密切观察患者出血或其他骨髓抑制相关的体征和症状。当出现重度骨髓抑制时,需根据其严重程度参照剂量调整方案采取中断给药、降低给药剂量或永久停用奥加伊妥珠单抗等措施[9]。对于血小板减少等情况可参照美国临床肿瘤学会(ASCO)指南[38]和中国肿瘤化疗相关性血小板减少症专家诊疗共识[39]并结合临床进行相应处理。
TLS是由于治疗后肿瘤细胞大量溶解,细胞内代谢产物快速释放入血,超过肾脏代谢能力引起的一系列并发症,严重时可引发急性肾损伤、心律失常,甚至威胁生命[40]。总体而言,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后TLS发生率较低。INO-VATE研究中,患者接受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后TLS发生率为2%[9]。对于高肿瘤负荷的患者,建议在给药前进行预处理以降低尿酸水平和水合作用。同时,应监测患者TLS的体征和症状,并根据标准医疗实践进行治疗,包括纠正电解质紊乱、维持体液平衡等支持治疗,必要时进行透析治疗[9,33]。
目前尚未明确奥加伊妥珠单抗在18岁以下儿童中应用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尚未在肌酐清除率< 30 ml/min的患者中对奥加伊妥珠单抗进行研究。尚未明确奥加伊妥珠单抗在肝功能受损患者中应用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女性患者妊娠期间应避免使用奥加伊妥珠单抗。哺乳期女性在奥加伊妥珠单抗治疗期间和末次给药后至少2个月内应停止哺乳[9]。
奥加伊妥珠单抗作为首个获批用于治疗复发难治B-ALL的CD22 ADC药物,为复发难治ALL的治疗提供了新的选择。临床研究及真实世界数据均证实了其在复发难治B-ALL中的卓越疗效,其可显著提升患者CR率和MRD阴性率,为更多患者提供了移植机会,延长了患者生存时间,且总体耐受性良好,不良反应可控。此外,多项新近报道的临床研究中,以奥加伊妥珠单抗为基础的方案治疗新诊断及缓解后B-ALL患者也展现出了令人期待的疗效,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探索。同时,随着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我国的上市,将不断积累和纳入国内的主要研究成果和临床经验,为奥加伊妥珠单抗在我国的规范化临床应用提供更多的有益参考。
主要执笔者 马军、王建祥、贡铁军
主审专家 黄晓军、马军、沈志祥、王建祥、吴德沛
专家组成员(按姓氏汉语拼音字母排序) 蔡真(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陈苏宁(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陈协群(西北大学附属医院)、杜欣(广东省人民医院)、杜新(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高素君(吉林大学第一医院)、贡铁军(哈尔滨血液病肿瘤研究所)、胡建达(福建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纪春岩(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江浩(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江明(新疆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江倩(北京大学人民医院)、金洁(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赖永榕(广西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李军民(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李艳(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李玉华(南方医科大学珠江医院)、刘利(空军军医大学附属唐都医院)、刘启发(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刘霆(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罗建民(河北医科大学第二医院)、马丽萍(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马梁明(山西白求恩医院)、糜坚青(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秘营昌(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牛挺(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钱文斌(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沈志祥(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宋献民(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宋永平(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王季石(贵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王建祥(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王瑾(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王欣(山东省立医院)、王迎(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魏辉(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吴德沛(苏州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吴彤(北京博仁医院)、肖志坚(中国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徐兵(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徐雅婧(中南大学湘雅医院)、闫金松(大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姚红霞(海南省人民医院)、尹青松(河南省肿瘤医院)、张苏江(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张曦(陆军军医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张晓辉(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张延清(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赵东陆(哈尔滨血液病肿瘤研究所)、赵洪国(青岛大学附属医院)、赵维莅(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周道斌(北京协和医院)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