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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男,51岁,有异性冶游史,因"发热伴进行性胸闷、气喘10 d"于2017年5月29日入院。患者10 d前无明显诱因下发热,体温最高达39.8℃,热型不规则,伴咳嗽、咳少量白痰,并自觉胸闷气喘,活动后明显加重,至南京某家医院就诊,查胸部CT提示两肺炎性反应,予美洛西林舒巴坦联合莫西沙星抗感染,效果不佳,因HIV-1抗体初筛阳性转入东南大学附属南京市第二医院。入院后实验室检查血常规、生物化学指标无明显异常;血气分析pH 7.462,二氧化碳分压(PCO2)28.4 mmHg(1 mmHg=0.133 kPa),氧分压(PO2) 58 mmHg;CD4+T淋巴细胞计数123个/μL;隐球菌抗原、结核抗体、外周血细胞结核菌感染T淋巴细胞干扰素释放试验(T-SPOT.TB)阴性。支气管镜下右下叶前基底段见炎症细胞浸润及纤维组织增生,肺泡腔内见纤维素性物,右下叶前基底段刷检示大量柱状上皮,未见肿瘤细胞。胸腹部CT示双肺感染,腹腔多发增大淋巴结,肝脏、脾脏未见明显异常密度影。2017月6日经南京市CDC确认HIV-1抗体阳性,故诊断为:①肺部感染,肺孢子菌肺炎;②Ⅰ型呼吸衰竭;③艾滋病。予复方新诺明(1.44 g/次,4次/d)联合醋酸卡泊芬净(第1天70 mg,第2~14天50 mg)抗卡氏肺孢子虫肺炎(pneumocystis pneumonia,PCP)、比阿培南(0.3 g/次,3次/d)抗感染、更昔洛韦(250 mg/次,2次/d)抗病毒、甲泼尼龙(40 mg/次,2次/d)抗炎等治疗。经治疗后,患者体温恢复正常,胸闷、气喘消失,复查胸部CT肺部病灶较前逐渐吸收,于2017年6月19日复方新诺明改为预防量,停用比阿培南,更昔洛韦、甲泼尼龙减量。并于6月20日启动拉米夫定(0.3 g/次,1次/d)、替诺福韦(0.3 g/次,1次/d)、依菲韦伦(0.6 g/次,1次/d)抗HIV治疗。次日患者再次出现发热,初为低热,后出现中高热,伴畏寒,伴肝损伤,考虑药物热不排除,停用所有药物,但热峰较前无下降,查两次血培养见沙门菌属某些种生长。同时复查胸腹部CT示两肺炎性反应,两侧胸腔积液,较前为新增;肝内弥漫性结节,最大直径1.04 cm、脾内散在结节,最大直径0.65 cm。先后予以加用比阿培南、万古霉素,治疗效果欠佳,仍反复发热。再次实验室检查:白细胞计数4.60×109/L,中性粒细胞比例0.719,Hb 106 g/L,血小板计数57×109/L,C反应蛋白273.90 mg/L,血降钙素原2.38 μg/L;白蛋白33.8 g/L,AST 70.1 U/L,乳酸脱氢酶1 379 U/L,余无明显异常;CD4+T淋巴细胞绝对计数68个/μL;γ干扰素释放试验、结核抗体、隐球菌抗原、T-SPOT.TB、结核分枝杆菌DNA均阴性;前列腺肿瘤标志物阴性。正电子发射计算机X线断层扫描技术(PET-CT):①脾脏体积增大,密度未见异常,脱氧葡萄糖代谢明显增高;双侧颈部、锁骨区、纵隔内血管前间隙、食管旁、隆突下、双侧腋窝、肝门、腹主动脉旁、下腔静脉旁、右侧髂血管旁、右侧盆壁及双侧腹股沟多枚肿大淋巴结,较大病灶位于右侧盆壁,脱氧葡萄糖代谢增高,考虑血液系统疾病,恶性淋巴瘤可能性大,建议淋巴结活组织检查定性;②全身骨髓弥漫性脱氧葡萄糖代谢增高,密度未见明显异常,骨髓浸润不除外,请结合骨髓穿刺活检结果;③肝脏多发结节样脱氧葡萄糖代谢增高灶,淋巴瘤浸润不除外;④双肺下叶炎性反应,两侧胸腔中等量积液;⑤肝脏体积增大,密度稍低。7月5日骨髓涂片提示原幼细胞多见,占81.5%,急性白血病(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L3)可能,结合患者PET-CT结果,不能排除淋巴瘤可能,但是患者浅表淋巴结未及明显肿大,且一般情况差,不能耐受深部淋巴结活组织检查,故暂不易行淋巴结活组织检查。7月6日再次复查骨髓涂片示原始细胞增多91%,粒细胞、红细胞、巨噬细胞三系抑制,血小板少见。骨髓白血病流式检查:原始细胞占74.4%,表达CD19、CD22、CD20、CD10、CD38、HLADR、CD81,提示CD34阴性的急性B淋巴细胞白血病。荧光原位杂交(FISH)显示bcr/abl融合基因阴性。诊断为急性B淋巴细胞白血病。家属综合考虑后拒绝化学治疗,予以对症支持治疗,7月16日自动出院,电话随访得知患者当日死亡。
HIV感染增加了各类恶性肿瘤发生的风险,但并发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acute lymphoblastic leukemia,ALL)报道较少[1]。ALL多发于儿童,大多起病急,进展快,常以发热,贫血或出血为首发症状,病死率较高。成人ALL是最常见的急性白血病之一,占成人急性白血病的20%~30%,其预后不良因素包括年龄偏大、疾病晚期(Ⅲ期以上)、体能状况差、骨髓受累(尤其是外周血出现原始细胞)或中枢神经系统受累、LDH增高等。患者一经确诊后应根据疾病分型采用合适的治疗方案、策略尽快开始治疗[2]。
该患者肺部感染治疗好转,启动抗反转录病毒治疗(antiretroviral therapy,ART)过程中出现发热,临床思维大多考虑与药物热、新出现机会性感染有关,且患者病初复查血常规示Hb及血小板计数下降不明显,白细胞计数一直未见明显升高,后复查血常规示粒细胞、红细胞、巨噬细胞三系抑制。因HIV感染患者血细胞的减少通常被归因为病毒及抗病毒药物的作用,易忽略并发造血系统恶性肿瘤可能,故很难联想到并发急性白血病可能,若未能及时骨髓穿刺诊断,可能延误病情,故对此类患者骨髓穿刺的评估极其重要。
ART的应用使艾滋病患者合并卡波肉瘤、非霍奇金淋巴瘤等艾滋病相关肿瘤的发病率逐渐下降,并降低艾滋病的病死率[3]。在ART基础之上,密集化学治疗、造血干细胞移植可有效改善艾滋病合并急性白血病患者预后。然而,病毒、化学治疗、以齐多夫定为基础的ART治疗可能对骨髓抑制发挥协同作用,抗病毒治疗药物与多种化学治疗药物可能同时存在肝脏毒性,从而加重肝脏负担,化学治疗可能增加HIV机会性感染概率,均为医患双方制定诊疗方案需考虑的因素。因此,白血病合并艾滋病的治疗策略仍需进一步探讨和评估[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