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女，28岁，因"凭空闻声20 d余"于2016年10月8日就诊于吉林大学第一医院心理卫生科，患者20 d前咳嗽、发热，于当地诊所治疗后缓解，后出现幻听，时常"听到"别人议论自己作风不检点，感到焦虑不安。患者既往体健，无牧区接触史及精神类疾病家族史。体格检查均正常。精神专科检查：神情紧张，情感反应不协调，意志行为减退，无自知力，存在幻听。辅助检查：头MRI、血常规、肝功能、肾功能等均无明显异常，可暂排除器质性精神障碍。简明精神病评定量表，评分为48分。根据ICD-10诊断标准，暂考虑为急性而短暂的精神病性障碍。给予奥氮平5 mg 1次/d，控制精神症状，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5 mg 1次/d，改善情绪问题。入院第3天，患者再次出现发热，体温38.5 ℃。白细胞计数11.2×10⁹/L，中性粒细胞计数8.3×10⁹/L。考虑存在感染，给予头孢哌酮舒巴坦3.0 g，1次/8 h静脉滴注，3 d后，患者体温恢复至正常。入院第9天停用抗菌药物，药物调整为奥氮平10 mg 1次/d，草酸艾司西酞普兰5 mg 2次/d，患者情绪略好转，仍存在幻听，后将药物调整为奥氮平20 mg 2次/d，利培酮3 mg 1次/d，草酸艾司西酞普兰5 mg 2次/d，幻听较前略减少。1个月后，家属表示目前治疗方案效果未达预期，遂自行停药出院。结合患者病程已接近2个月，出院时复查简明精神病评定量表，评分为42分，考虑精神分裂症诊断明确。

患者出院10 d后幻听加重，出现一次急性发作：情绪波动极大，对着空气打骂，不停自言自语，神情紧张，认为别人会在食物中下毒害自己，对家人吼叫，感觉自己被人监视。于出院第15天，再次发热、咳嗽，体温最高达39.4 ℃，就诊于吉林大学第一医院感染科。入院后体格检查正常。实验室检查：C反应蛋白70 mg/L，降钙素原0.2 μg/L；白细胞计数12.5×10⁹/L。中性粒细胞计数8.9×10⁹/L。头MRI未见明显异常，肺CT提示双肺少许炎性反应。给予头孢吡肟2.0 g每12 h一次经验性抗感染治疗。相关病原体检查：布鲁杆菌滴度1∶320(试管凝集法)，考虑布鲁菌病，再次询问病史，患者为已婚女性，无工作，照顾家居，虽无牧区接触史，但经常烹饪牛羊肉。给予多西环素100 mg 2次/d，利福平900 mg 1次/d，头孢吡肟2.0 g 1次/12 h经验性抗布鲁菌病治疗。患者体温逐渐好转，考虑不排除器质性精神障碍，与家属沟通后，增加小剂量抗精神药物治疗。经抗布鲁菌病联合抗精神病药物治疗3周后，幻听明显减少，被害妄想基本消失，6周后，患者无发热、咳嗽，偶尔幻听，复查布鲁杆菌滴度1∶80，简明精神病评定量表评分为37分，提示患者布鲁菌病及精神症状明显好转。出院后患者恢复良好，至2017年7月患者仅出现2次幻听，无妄想、情绪波动及发热等症状。

布鲁菌病较少累及神经系统，据有关调查表明，布鲁菌病合并神经系统受累仅占1.7%～10.0%^[1]，以精神症状为首发表现则更为罕见^[2]。本文通过回顾分析布鲁菌病所致精神障碍的病例，旨在为临床工作者对于布病的诊疗提供建议。

患者为青年女性，无牧区接触史，但生活中经常接触及食用牛羊肉，考虑是由于接触或食用了不洁的牛羊肉而发病，且有研究表明，进食或接触不洁肉制品是布鲁菌病的传播途径之一^[3]，患者首次因幻听入院，经抗精神病药物治疗1个月后，症状改善不明显。对于普通精神障碍的患者，经4～6周的急性期治疗可见明显好转。中断治疗后15 d，患者因发热再次就诊，结合布鲁杆菌抗体检查，考虑为布鲁菌病，此时患者幻听症状加重，给予抗布鲁菌病药物联合抗精神病药物治疗6周后，控制发热的同时，幻听明显减少，妄想消失，结合简明精神病评定量表，考虑患者精神症状缓解，故原精神分裂症诊断为误诊，是由布鲁杆菌感染导致的器质性精神障碍，故增加抗布鲁菌病治疗后患者精神症状明显缓解。至2017年7月，患者仅出现2次幻听，无其他精神症状，与精神分裂症易复发的特点不符，更加佐证了本例患者是由布鲁菌病感染导致的器质性精神障碍，非原发性精神障碍。

从本例中可以总结以下几点供临床参考：①布鲁菌病可能是导致器质性精神障碍的病因之一；②布鲁菌病常合并多个系统的感染，因而对于精神障碍合并发热、咳嗽、淋巴结肿大、关节疼痛的患者应警惕布鲁菌病的可能；③对于布鲁菌病导致精神障碍的患者，同时给予抗布鲁杆菌治疗，患者的精神症状得到迅速缓解，因而试验性抗布病治疗有效可能是诊断布鲁菌及导致器质性精神障碍的重要依据；④与普通精神类疾病相比，布鲁菌病导致的器质性精神障碍可能具有复发率低，易治愈的特点；⑤布鲁菌病常见的传染途径为牧区接触史，由本例及相关文献可知，布鲁菌病也可经接触及食用不洁牛羊肉传播，因此通过询问牧区接触史来排除布鲁菌病是不全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