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 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肺炎在我国的暴发流行引起了全球高度关注。目前报道的儿童2019-nCoV感染病例非常有限,初步来看,儿童对2019-nCoV的易感性较低,而且病情严重程度也低。但是儿童是呼吸道病毒感染的易感人群,儿科医务工作者需要重视儿童2019-nCoV感染的早期识别和预警,科学防控,最大程度地降低2019-nCoV感染对儿科人群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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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7日,我国确认从武汉市聚集性不明原因肺炎患者标本中鉴定出新型冠状病毒;2020年1月12日,该病毒被WHO命名为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 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1]。此次疫情引起全球高度关注,基于中国感染者数量增加且多个国家都出现了疫情,2020年1月30日WHO宣布,将中国2019-nCoV感染肺炎疫情列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2] 。
2019-nCoV属于巢病毒目(Nidovirales)冠状病毒科(Coronaviridae),为单股正链RNA病毒。全基因测序显示,2019-nCoV与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SARS-CoV)和蝙蝠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样冠状病毒(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like coronavirus,SARSL-CoV)ZXC21的核苷酸同源性分别为82%和89%,与SARS-CoV一样属于冠状病毒科β属B亚群,目前推测来源于野生动物[3]。中国CDC对2020年1月22日前武汉市确诊的425例2019-nCoV感染肺炎病例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2020年1月1日之前确诊的47例病例中有55%曾经暴露于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此后仅8.6%的病例曾暴露于华南海鲜批发市场,并发现15例医务人员被感染,这些证据充分提示2019-nCoV感染可通过人际间接触传播[4]。在传染病暴发时,可通过基本再生数(basic reproduction number,R0)评估病毒的传播模式。回顾2003年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和2012年中东呼吸综合征(Middle East respiratory syndrome,MERS)流行初期的疫情,当时推测SARS的R0值为2.2~3.6,MERS的R0值为2.0~2.8[5,6]。对于2019-nCoV,英美研究团队基于模型推测的R0值为3.1,国内研究团队推测的R0值为6.47[7]。相比而言,2019-nCoV在流行初期的传播力明显高于SARS-CoV和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Middle East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MERS-CoV)。
2019-nCoV不仅具有较强的人际间传播性,而且还会引起重症肺炎,对患者造成生命威胁。早期报道确诊的41例成人肺炎患者中,重症13例(31.7%),死亡6例(15%)[7]。截至2020年2月4日24时,国内报告的24 324例患者中,重症3 219例(13.2%),累计死亡490例(2.0%),临床救治形势依然严峻[8]。
突发疫情来势汹汹,虽然2019-nCoV肺炎始发于成人,但是理论上对于新发传染病,所有人群都易感。截至2020年1月22日,武汉市确诊病例中没有15岁以下儿童。第1例10岁无症状感染的儿童患者来自广东省深圳市的家庭聚集性病例,此后媒体不断报道一些地区出现儿童病例。这些数据证实,2019-nCoV感染也可发生于儿童。就目前报道的重症病例中尚无儿童病例,包括上海市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收治的5例学龄儿童、浙江省公布的8例儿童和武汉市报道的5例儿童,都是轻症感染病例。上海市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收治的5例患儿中,3例系家庭内暴露,为与武汉市返沪成人患者有密切接触史的2代病例;1例系武汉市来沪访亲友的儿童;1例系旅游中接触武汉市游客。既往SARS、MERS和禽流感暴发后,儿童病例数明显少于成人,尤其在流行后期[9,10]。SARS暴发期间,全球32个国家报告病例8 500例,而国内外文献报道的儿童病例(4个月至17岁)不超过200例(<0.02%),儿童重症病例约占7.9%,确诊儿童病例无死亡,几乎所有儿童病例都有流行病学史,绝大多数有家庭内病例暴露史或成人病例接触史,很少数有疫区旅行史,偶尔有医院内暴露史[9,11]。2012年9月至2015年11月,全球报告的1 621例MERS确诊病例中,至少有19岁以下儿童病例35例(2.2%)。14例儿童病例(8个月至16岁)中,9例(64%)无症状感染且均无基础疾病,都是家庭暴露后被感染,5例(36%)有症状感染,都有医院内和家庭内暴露史,其中2例(14.3%)有轻症呼吸道症状,3例(21.4%)有肺炎,2例(14.3%)合并基础疾病的儿童因并发严重呼吸窘迫综合征而死亡[12,13]。
综合分析,预计儿童对2019-nCoV的易感性明显低于成人,但是有流行病学暴露史的儿童依然存在感染风险;总体上儿童以轻症感染为主要表现,但要警惕并及时识别儿童重症感染病例,尤其是有基础疾病的儿童和免疫功能低下的儿童,他们均存在风险。
新发传染病在暴发早期的流行规律及对不同人群的危害程度都是不确定的。儿童作为呼吸道感染的易感人群,应引起广大儿科医务工作者的高度关注,以及政府、学校和家庭的重视。基于2019-nCoV的R0值,理论上儿童2019-nCoV感染病例数不会少于SARS儿童病例数。目前报告的确诊病例数几乎都是肺炎病例,而且病原学筛查主要针对疑似肺炎患者,儿童如果表现为轻症感染就有可能被漏诊;另外,病毒核酸检测并未在医院广泛开展,因此实际上人群中的儿童感染病例数可能高于目前确诊的病例数。这为儿科医务人员防控2019-nCoV感染带来一定难度。为此,对儿科医务人员提出以下应对策略: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14],对疑似病例进行筛查,对确诊病例进行治疗管理,早期识别2019-nCoV感染患儿,严格执行《医疗机构内新型冠状病毒感染预防与控制技术指南(第一版)》[15]。对于疑似病例,立即启动感染预防控制措施极为重要,然后进行患者评估和合理诊治。特别强调以下几点:
建议进行两级分诊制度,在门急诊预检时实行一级分诊,如发热患儿有可疑的流行病学史,分诊至发热门诊;在发热门诊进行二级分诊,二级分诊可将患儿分为排除病例、疑似病例和确诊病例,在不同的诊室和区域就诊。
发热门诊设专门诊室接诊疑似2019-nCoV感染病例,对于疑似或确诊病例及其陪护家属,要求佩戴外科或N95型口罩,在特定区域活动。
武汉市15例医务人员发生医院内2019-nCoV感染,这再次提醒医务人员是感染2019-nCoV的高风险人群。医务人员接诊急性发热和急性呼吸道感染患儿时应戴外科口罩,接触疑似和确诊2019-nCoV感染病例时,严格执行飞沫隔离、空气隔离和接触隔离的标准措施,包括手卫生及穿戴个人防护服,严格避免直接接触患者的呼吸道分泌物、血液、体液、排泄物和呕吐物。
对标本运送环节进行把控,防止医院内感染,注意生物安全。还包括对医疗废物处理、设备的清洁和消毒,以及环境的清洁。
采集疑似病例的呼吸道标本进行病毒核酸检测以确定是否感染。根据病情和疑似程度决定居家隔离还是收入院隔离观察治疗。对于居家隔离患者,必须做好宣教并告知注意事项,主动随访患者。对于住院的疑似病例,予单间隔离;而确诊病例则可以住在同一病房。治疗以对症支持为主,等待机体康复,目前尚缺乏疗效确切的抗2019-nCoV感染的抗病毒药物,重症病例可以试用国家诊疗方案中推荐的抗病毒药物,但应密切注意其不良反应。期待临床试验数据对目前建议试用的抗病毒药物的疗效和安全性做出评价。另外还应合理治疗继发感染。基于笔者的临床观察,第1例轻症病例在病愈后仍有呼吸道病毒排泄,不能忽视儿童轻症患者在恢复期无症状排毒的意义。因此,目前需要严格执行国家第五版诊疗方案中的解除隔离标准,即患儿病情明显好转后,至少体温正常3 d后,连续2次采集呼吸道标本的核酸检测结果都呈阴性,才可以出院[14]。上海市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的4例患儿粪便中检测到病毒核酸,其中第1例患儿在病程第15天粪便标本中的病毒核酸依然阳性。至于2019-nCoV是否可能通过粪→口途径传播,仍有待进一步明确,因此是否需要隔离患儿至粪便病毒核酸阴性,有待进一步论证。
对于新发传染病,不轻视,不畏惧,科学认知,有效落实传统通用的预防手段进行防控。SARS和MERS的防控经验显示: 2003年SARS流行后采取隔离措施,SARS的R0值降低至0.4[5];MERS持续流行后再评估R0值,总体低于0.5,都较流行早期明显降低[6]。因此,在全国实行严防、严控的措施下,2019-nCoV在人群中的传播性会明显降低,流行后期儿童病例数不会出现较大增长。如果2019-nCoV在流行过程中不发生显著的变异成为适应人群的常态流行株,那么社区儿童和成人散发病例不会多见,但是此次疫情尚未结束,仍需要连续监测至少1年后再来观察其流行趋势。随着对2019-nCoV快速诊断检测的普及,有关其流行病学和疾病特征将会被更全面地认识,通过对发病机制和抗病毒药物筛选的研究,将促进有效的抗病毒药物和疫苗用于防治。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