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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非静脉曲张性上消化道出血风险预测研究进展
中华消化杂志, 2023,43(1) : 61-64. DOI: 10.3760/cma.j.cn311367-20220523-00246
摘要

急性非静脉曲张性上消化道出血的发生率较高,预后往往不良,随年龄增长病死率明显升高。准确预测出血发生风险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预防出血事件,出血后相关不良结局的预测模型的建立与应用有助于改善患者的治疗效果和预后。在临床工作中,既要重视出血风险,也需关注出血的预后情况。本文对国内外用于预测出血事件和出血后相关不良结局风险的评分系统进行综述。

引用本文: 王歆叶, 张晓云, 武羽, 等.  急性非静脉曲张性上消化道出血风险预测研究进展 [J] . 中华消化杂志, 2023, 43(1) : 61-64. DOI: 10.3760/cma.j.cn311367-20220523-0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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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性非静脉曲张性上消化道出血(acute non-variceal upper gastrointestinal bleeding,ANVUGIB)指十二指肠悬韧带以上的非静脉曲张性消化道出血,常见病因有消化性溃疡、胃肠道肿瘤、急性胃黏膜病变等,是内科常见急症之一。上消化道出血(upper gastrointestinal bleeding,UGIB)的病死率为2%~10%,治疗费用高[1]。近年来,随着质子泵抑制剂(proton pump inhibitor,PPI)的应用和消化内镜等技术的发展,UGIB的治疗效果得以改善,但其发病率和病死率并未见明显下降,因此,对出血风险高和预后不良患者的早期识别尤为重要。精准的个体风险评分有助于识别出血高危人群,评估出血危险程度,判断已经发生UGIB的患者是否需要早期干预,从而降低病死率,改善预后,并优化医疗资源分配[2]。因此,在临床工作中,既要重视出血的风险,也需关注出血的预后情况。现对国内外用于预测出血事件和预测出血后相关不良结局风险的评分系统进行综述。

一、UGIB风险预测模型
1.CRUSADE评分:

Subherwal等[3]在2009年基于美国485家医院89 134例患者的临床数据建立了CRUSADE出血风险评分模型,最初用于评估非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患者院内出血风险。该评分模型包含8个指标:性别、糖尿病史、既往血管系统疾病史、心率、收缩压、充血性心力衰竭、血细胞比容和肌酐清除率。满分100分,出血风险随总分的增加显著升高,其中≤20分者大出血风险极低危(3.1%),21~30分者出血风险低危(5.5%),31~40分者出血风险中危(8.6%),41~50分者出血风险高危(11.9%),>50分者出血风险极高危(19.5%)。CRUSADE评分是一个简单且经典的出血事件预测工具,也可用于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患者院内、院外出血事件的评估。其优势在于关注的是患者入院基线信息与出血结局之间的关系,而不包括入院后治疗过程中相关指标,因此,该评分有助于医师在患者入院早期做出临床决策。我国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非血运重建患者的抗血小板治疗专家共识认为,CRUSADE评分可用作判断出血风险的依据[4]。由于CRUSADE评分的主要结局是大出血事件,包括颅内出血、胃肠道出血和腹膜后出血等,故其单独用于预测UGIB可能并不完全精准,存在一定局限性。

2.S2TOP-BLEED评分:

S2TOP-BLEED评分用于预测有脑血管疾病病史患者服用抗血小板药物后3年内发生大出血的风险,该评分于2017年首次提出[5]。预测因子包含性别、吸烟、抗血小板药物类型、改良Rankin量表评分、既往脑卒中病史、高血压病史、低体重指数、年龄、种族和糖尿病病史,其中年龄是与结局相关性最强的因素。总分越高提示出血可能性越大,出血率最低为2%,最高可>20%。

该模型突显了年龄在预测出血事件中的重要性,其分数权重较大。然而,该评分模型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由于结局指标的定义范围较广,因此,在单独预测UGIB时其效能可能下降。此外,该模型在纳入研究对象时排除了出血风险较高的群体(如有出血史的患者),这可能低估了出血风险。

3.阿司匹林和(或)非甾体抗炎药(non-steroidal anti-inflammatory drug,NSAID)相关UGIB风险评估模型:

该模型由丹麦学者于2019年建立[6],是第1个通过结合多种危险因素对使用阿司匹林和(或)NSAID的患者发生UGIB的风险进行准确估计的模型。

该模型仅纳入使用阿司匹林和(或)NSAID且不合并使用PPI的患者,并选择没有消化性溃疡病史和使用NSAID药物但未同时使用阿司匹林、其他抗血小板药物、抗凝药物、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或皮质类固醇的80~89岁女性作为对照。最终的模型中,根据性别,年龄,单独使用低剂量阿司匹林或同时使用低剂量阿司匹林和NSAID,是否联合使用其他抗血小板药物、抗凝药物、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或皮质类固醇,以及有无消化性溃疡病史这几项因素预测UGIB风险。

该模型缺乏其他地区病历数据的外部验证,是否适用于丹麦以外的人群尚不明确。此外,该模型也未纳入饮酒、幽门螺杆菌感染等可能增加UGIB风险的因素,这或许会降低模型的预测效能。

4.(ABC)2D评分:

Lyu等[7]于2020年提出了首个预测口服抗血小板药物相关急性胃肠道出血的风险评分模型,并与CRUSADE评分进行了效能比较。最终纳入因素包括年龄>65岁、贫血、近期大出血、胃肠道出血史、联用口服抗凝药物、联用抗血小板药物和联用PPI治疗。依据(ABC)2D总分,胃肠道出血风险分级分为极低危(≤2.0分)、低危(2.5~5.5分)、中危(6.0~9.0分)、高危(9.5~12.5分)、极高危(≥13分)。经验证,(ABC)2D评分的预测准确性优于CRUSADE评分(AUC值分别为0.857和0.693),且校准性较好,适用于服用抗血小板药物治疗的患者,临床适用性较广。该模型可能有助于识别胃肠道出血高风险人群,在临床医师为患者开具抗血小板药物时提供参考。然而,该模型未就消化道出血部位进行分类,未来还需进一步探讨。

二、UGIB后相关风险预测模型
1.Rockall评分:

Rockall评分诞生于1996年[8],包括内镜检查前Rockall评分(pre-endoscopic Rockall score,pRS)和完整Rockall评分(full Rockall score,fRS),用于预测UGIB患者再出血和死亡的风险。pRS包含年龄、休克状况和伴发疾病3个指标,总分为0~7分,适用于未行内镜检查的患者,有助于早期评估病情,确定诊疗方向。其中总分<2分为低危组,2~4分为中危组,>4分为高危组。fRS较pRS增加了内镜诊断和内镜下出血征象2个指标,总分为0~11分,得分越高患者预后越差。其中总分≤2分患者的再出血风险<5%,且病死率接近0,为低危组,可在门诊或社区接受进一步治疗;3~4分为中危组;≥5分为高危组。

fRS包含内镜下表现,能充分评估上消化道黏膜病变和出血情况,但同时也限制了其在门诊患者和早期治疗中的应用。pRS对死亡和再出血风险的预测能力有待未来进一步验证。

2.格拉斯哥-布拉奇福德评分(Glasgow-Blatchford score,GBS):

GBS诞生于2000年,是ANVUGIB急诊诊治共识建议使用的评估工具之一[9]。GBS是根据患者入院时血红蛋白、血尿素氮、脉率、收缩压、晕厥症状或黑便,以及肝脏疾病或心力衰竭情况计算的风险评分,能较好地预测可能出现不良结局而需要输血、内镜治疗、手术等院内治疗,甚至发生死亡的风险。该模型灵敏度较高,能快速评估患者病情危险程度。总分为0~23分,其中≥6分为高危,<6分为中低危。

一项大型多中心的前瞻性研究发现,在预测出血患者是否需进行院内治疗和死亡风险方面,GBS的效能优于Rockall评分和AIMS65评分[10]。国际共识指南建议可对ANVUGIB患者使用GBS进行内镜检查前风险分层,其对极低危人群的识别准确性优于高危人群;GBS评分为0~1分的患者发生上消化道再次出血、30 d内死亡或需再干预的风险非常低,后续门诊进一步管理即可,可能无需内镜检查或住院治疗[11]。高GBS评分是ANVUGIB的独立危险因素,对不良临床结局可能有早期预警作用。GBS不含内镜参数,在无内镜检查条件的基层医院同样适用。

GBS的不足在于变量多,计算复杂,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临床应用。此外,虽然GBS对低风险人群的筛选能力较高,但其对再出血的预测能力较低。由于GBS不含年龄因素,所以在老年人群中的应用价值意见不一,未来还需进一步验证。

3.意大利国际消化内镜项目(Progetto Nazionale Endoscopia Digestiva,PNED)评分:

PNED评分于2010年建立,用于预测非静脉曲张性UGIB 30 d内病死率。评价变量包括一般情况、年龄、入院时间、内镜治疗结果、美国麻醉医师协会(American Society of Anesthesiologist,ASA)分级、血红蛋白水平,以及是否合并肿瘤、肝硬化、肾功能衰竭,总分为0~24分[12]。死亡风险随得分的增加而升高(≤4分为低危组,死亡风险接近0;5~8分为中危组,死亡风险约为10%;≥9分为高危组,死亡风险约为30%)。PNED评分的评价指标涵盖多个系统,能更全面地反映患者的病情。

PNED评分包含内镜下表现,故不适用于早期病情评估。当前研究认为,PNED评分对死亡事件的预测价值优于GBS、AIMS65和fRS[10,12],但国内相关研究较少,未来还需在中国人群中进一步验证。

4.AIMS65评分:

AIMS65评分由Saltzman等[13]于2011年提出,主要用于预测UGIB患者的病死率。AIMS65评分包含5项变量:白蛋白<30 g/L、国际标准化比值>1.5、神志改变、收缩压<90 mmHg(1 mmHg=0.133 kPa)和年龄>65岁。总分≥2分为高危组,<2分为低危组。随危险因素数量的增加,预测病死率从0.3%(无危险因素)升高至31.8%(5个危险因素)。

目前国内外研究和指南就AIMS65评分对临床结局(病死、再出血等)预测能力的评价不一致,可能与包含指标较少、不能全面地体现临床特征有关[10,11,14]。2019年国际共识组指南也建议AIMS65评分主要用于识别高危患者,其识别低危患者的特异度低[11]。AIMS65评分的参数较少且不含主观指标,易于评估且无须行内镜检查,适用人群广,具有较高的预测准确性和稳定性,适用于在UGIB早期评估病情,在临床工作中的实用性较强。

5.改良GBS(modified GBS,mGBS):

mGBS由Cheng等[15]于2012年提出。相较于GBS,mGBS仅保留了脉率、收缩压、血尿素氮、血红蛋白这几项客观指标,剔除了部分主观变量。mGBS对再出血和死亡事件的预测能力较强,且与GBS效能相当,并优于Rockall评分[15]。由于纳入因素少且均为客观变量,mGBS在临床实践中或许更方便、实用。

6.Horibe胃肠道出血预测评分(the Horibe gAstRointestinal BleedING prEdiction scoRe,HARBINGER)评分:

HARBINGER评分诞生于2020年,用于评估疑似UGIB的患者是否需行急诊内镜检查[16]。该评分模型包含3个变量:休克指数(心率/收缩压)≥1、血尿素氮/肌酐≥30、检查前1周内未每天使用PPI。对于HARBINGER评分总分为2~3分(高危组)的患者,建议住院且行急诊内镜检查;总分为1分(中危组)的患者,建议住院且择期进行内镜检查;0分(低危组)的患者可继续在门诊进行治疗。该评分模型在预测是否需行急诊内镜检查方面的效能优于GBS和AIMS65评分,能为疑似UGIB的患者提供更准确的治疗指导。

7.MAP(ASH)评分:

MAP(ASH)是在2020年提出的一个UGIB内镜检查前简易风险评价模型,用于预测UGIB后是否需采用输血、内镜治疗、介入治疗、外科手术等干预措施。该评分模型包含6个变量:精神状态改变(格拉斯哥评分<15分)、ASA分级>2、心率>100次/min、白蛋白<25 g/L、收缩压<90 mmHg、血红蛋白<100 g/L。总分0~1分为低风险,2~5分为中等风险,≥6分为高风险。在总分>2分的患者中,50%需行内镜治疗,病死率为0~30%[17]

在预测UGIB后干预措施方面,MAP(ASH)的预测能力与GBS相当,优于pRS和AIMS65评分,且评估参数简单、易算,实用性更强。在预测死亡事件方面,MAP(ASH)与上述其他评分模型效能相当,预测再出血事件的准确性虽劣于GBS,但优于pRS和AIMS65评分。该模型不含内镜指标,在基层医院易于实践。

8.年龄、血液检测、合并症(age,blood tests,comorbidities;ABC)评分:

ABC评分系统是Laursen等[18]对5个国家UGIB患者的数据进行回归分析,并通过外部验证得到的能准确预测急性上、下消化道出血30 d病死率的内镜检查前风险评分,建立于2020年,能在患者就医后第一时间结合相关指标计算得分。ABC评分指标包括年龄、血液检测指标(尿素氮、白蛋白、肌酐)、合并症(入院时精神状态改变、肝硬化、恶性肿瘤、ASA评分)。总分≤3分为低危组,4~7分为中危组,≥8分为高危组。

研究发现,ABC评分对胃肠道出血相关死亡事件的预测能力优于AIMS65评分,尽早评估ABC评分有助于早期识别死亡风险高的患者,从而进行针对性管理[18]

ABC评分的优势在于可同时适用于评价急性上、下消化道出血2种疾病的病死率,且具有较好的预测能力。临床工作中,患者消化道出血量较大时,很难在第一时间快速确定出血部位,因此,开发此类评分系统是实用且必要的。

9.CHAMPS-R评分:

CHAMPS-R评分由日本学者Matsuhashi等[19]于2021年建立,适用于预测由门诊收治入院的UGIB患者或住院患者在后续住院期间因发生ANVUGIB导致的病死率。该评分系统包含7个变量:Charlson合并症指数≥2分、住院期间发生UGIB、白蛋白<25 g/L、精神状态改变、美国东部肿瘤协作组评分≥2分、合用类固醇药物和再出血事件;每项计1分,总分为0~7分,死亡风险分层为低危(0分)、中危(1~2分)和高危(≥3分)。该模型在训练队列和验证队列中均具有较高的区分能力(AUC值分别为0.91和0.80)。由于在ANVUGIB发病早期无法评估再出血这一变量,为便于早期病情评估,该研究后续剔除了这一变量并改名为CHAMPS评分,并发现其与CHAPMS-R评分同样具有良好的死亡预测能力。该团队证实CHAMPS评分预测住院期间死亡事件的效能高于GBS、AIMS65评分、ABC评分和Rockall评分[19]。相较于其他评分系统,CHAMPS评分的优势在于纳入了住院期间发生UGIB和合用类固醇药物2个因素,这可能提高了该评分模型的区分能力。

总之,CHAMPS评分由于无需内镜检查结果,可以在ANVUGIB发病初期评估患者住院死亡风险,在临床中实用性较强。未来尚需大型、高质量的前瞻性研究来验证CHAMPS评分在临床实践中的有效性。

三、结语

简单而准确的预测模型有助于协助医师在临床实践中做出正确的决策,减少不良事件的发生。虽然目前已有多种用于评估UGIB患者风险的预测模型,但尚无在临床实践中被广泛接受并应用的评分系统。近年来,亚太工作组[20]和国际共识组[11]都推荐对UGIB患者使用风险评分,尤其是GBS。GBS也被证明可以改善临床预后,如降低住院率、缩短住院时间和降低医疗资源成本。对于其他评分模型,还需通过大规模、多地区的前瞻性研究进一步验证和优化。

【引用本文】

中文:王歆叶,张晓云,武羽,等.急性非静脉曲张性上消化道出血风险预测研究进展[J].中华消化杂志,2023,43(1):61-64.DOI:10.3760/cma.j.cn311367-20220523-00246.英文:Wang XY, Zhang XY, Wu Y, et al. Research progress of risk assessment models for acute non-variceal upper gastrointestinal bleeding[J]. Chin J Dig, 2023,43(1): 61-64. DOI: 10.3760/cma.j.cn311367-20220523-0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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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消化道出血最常见的病因是( )

A.消化性溃疡;B.急性糜烂性胃炎;C.贲门黏膜撕裂症;D.肝硬化食管静脉曲张破裂

2.近年,首个可用于预测口服抗血小板药物相关急性胃肠道出血风险,且预测准确性优于CRUSADE评分的评分模型是( )

A.HARBINGER评分;B.S2TOP-BLEED评分;C.(ABC)2D评分;D.AIMS65评分

3.能较好地预测可能出现不良结局而需要输血、内镜治疗、手术等院内治疗甚至发生死亡的风险,在GBS评分基础上剔除部分主观变量、不含内镜参数,在无内镜检查条件的基层医院也同样适用的评分模型是( )

A.(ABC)2D评分;B.mGBS评分;C.HARBINGER评分;D.CRUSADE评分

4.可用于预测急性上、下消化道出血30 d病死率的内镜检查前风险评分是( )

A.AIMS65评分;B.CRUSADE评分;C.CHAMPS-R评分;D.ABC评分

5.由日本学者研发,用于预测由门诊收治入院的上消化道出血患者或住院患者在后续住院期间发生急性上消化道出血病死率的风险评分是( )

A.CHAMPS-R评分;B.ABC评分;C.AIMS65评分;D.HARBINGER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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