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男，23岁，因发热、咳嗽7 d，于2020年1月29日收入我院传染病科。7 d前（1月22日），患者受凉后出现发热（体温最高39.0 ℃）、咳嗽、咯微黄色痰，自行服用头孢类抗菌药物、大青叶、板蓝根和蒲地蓝（具体不详），症状未缓解。于当地诊所静脉滴注头孢类抗菌药物（具体不详）3 d，未见好转。当地医院胸部CT检查提示双肺炎症。给予洛匹那韦/利托那韦、注射用重组人干扰素α-2b和莫西沙星等治疗（具体不详）。患者咽拭子标本新型冠状病毒核酸阳性，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转入我院。患者既往无慢性病史。否认肝炎、结核、疟疾等传染病史。家族史无特殊。否认药物及食物过敏史。

入院体检：体温36.6 ℃，呼吸19次/min，脉搏64次/min，血压120/80 mmHg（1 mmHg=0.133 kPa）。咽部充血，扁桃体无肿大。两肺呼吸音粗，未闻及干湿性啰音。余未见明显异常。血氧饱和度0.97（未吸氧）。胸部CT示双肺下叶、右肺中叶高密度影，双侧胸腔积液（少量），双肺炎症。入院诊断：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给予莫西沙星0.4 g静脉滴注、1次/d，注射用重组人干扰素α-2b 500万U雾化吸入、2次/d，洛匹那韦/利托那韦（每片含洛匹那韦200 mg，利托那韦50 mg）1片口服、2次/d。1月31日，患者体温37.5 ℃，无咳嗽，下床活动后出现胸闷憋气，休息后可缓解。实验室检查：血白细胞计数5.10×10 ⁹/L，淋巴细胞0.26，淋巴细胞计数1.31×10 ⁹/L，中性粒细胞计数3.37×10 ⁹/L，血钾3.8 mmol/L，血清总二氧化碳（total carbon dioxide，TCO ₂）31.8 mmol/L，血清肌酐（serum creatinine，Scr）50.0 μmol/L。2月1日，患者体温36.3 ℃，考虑患者无明确细菌感染证据，停用莫西沙星，给予清肺排毒汤（每天1付，分2次饮用）。2月3日，患者体温36.5 ℃，胸闷憋气症状减轻。实验室检查发现患者血钾升高，至2月9日期间，血钾4.7~4.8 mmol/L、血清TCO ₂ 27.4 ~ 30.2 mmol/L、Scr 51.0 ~ 56.0 μmol/L。2月10日，患者体温36.7 ℃，血钾5.7 mmol/L，血清TCO ₂ 27.6 mmol/L，Scr 56.0 μmol/L，诊断为高钾血症。当日15∶51，给予胰岛素注射液4 U入5%葡萄糖注射液250 ml静脉滴注（滴速3.5 U/h）1次；约1.2 h后滴注完成，血钾5.4 mmol/L；21：41，血钾5.0 mmol/L。2月12日，患者血钾4.6 mmol/L。2月17日，患者体温36.3 ℃，血钾5.4 mmol/L、血清TCO ₂ 29.2 mmol/L、Scr 58.0 μmol/L，给予胰岛素治疗1次（用法用量同前）。2月19日，患者体温36.5 ℃，血钾5.2 mmol/L、血清TCO ₂ 30.2 mmol/L、Scr 59.0 μmol/L。根据当日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 ^{[ 1 ]}建议，洛匹那韦/利托那韦疗程不应超过10 d，遂停用该药和重组人干扰素α-2b雾化吸入，给予阿比多尔0.2 g口服、3次/d。2月21日，患者体温36.3 ℃，血钾4.9 mmol/L、血清TCO ₂ 30.4 mmol/L、Scr 51.0 μmol/L，给予胰岛素治疗（用法用量同前）、1次/d。2月24日，患者体温36.5 ℃，胸部CT检查未见明显异常。患者3次鼻咽拭子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均为阴性，于2月25日停药出院。继续医学隔离观察14 d，未见任何不适。

本例患者因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给予莫西沙星、注射用重组人干扰素和洛匹那韦/利托那韦治疗7 d，血钾未见异常。停用莫西沙星，给予清肺排毒汤，患者血钾开始升高。至服用清肺排毒汤第10天，血钾5.7 mmol/L，诊断为高钾血症。每次血钾升高时给予胰岛素，血钾可恢复正常。患者血清TCO ₂和Scr正常，排除代谢性酸中毒、呼吸性酸中毒和肾功能不全的影响；检索文献后排除同服药物的影响。患者血钾升高与服用清肺排毒汤存在时间相关性，考虑高钾血症可能由服用清肺排毒汤所致。

清肺排毒汤由麻杏石甘汤、五苓散、小柴胡、射干麻黄汤四方加减组成，包括麻黄9 g、炙甘草6 g、杏仁9 g、生石膏15 g（先煎）、桂枝9 g、泽泻9 g、猪苓9 g、白术9 g、茯苓15 g、柴胡16 g、黄芩6 g、姜半夏9 g、生姜9 g、紫菀9 g、冬花9 g、射干9 g、细辛6 g、山药12 g、枳实6 g、陈皮6 g和藿香9 g ^{[ 2 ]}。其中的4种成分能够影响人体血钾水平：（1）甘草，甘草具有一定的类皮质激素样保钠排钾作用，曾有导致血钾降低的报道 ^{[ 3 ]}；（2）泽泻，泽泻可以通过直接作用于肾小管的集合管，抑制钾离子与酸的排泄 ^{[ 4 ]}；（3）茯苓，茯苓的主要活性物质为茯苓素，具有一定的醛固酮拮抗的保钾作用 ^{[ 4 , 5 ]}，同时，茯苓本身含有较多钾盐 ^{[ 6 ]}；（4）细辛，细辛含有较多钾元素（>0.5 mmol/g） ^{[ 4 ]}。在上述4种中药成分综合作用下，升血钾效应可能占据优势而造成患者血钾升高。血钾过高可降低心肌细胞的静息电位，使心肌细胞兴奋性降低，高钾血症严重时可能导致心脏停止跳动，危及生命。本例提示，服用清肺排毒汤时应加强对患者血钾水平的监测，一旦发现血钾升高，应及时处理，必要时停药，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