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全国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初期的治愈和死亡趋势，增强对该疾病流行特征的全面科学认识，寻找更有效的评估指标，为评估防控措施效果及投入产出提供切实依据。
收集2020年1月20日至2月20日湖北省、全国及湖北省外其它地区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每日累计治愈人数、累计死亡人数、每日新增确诊人数，计算病死率、累计治愈人数与累计死亡人数之比等指标，进行流行病学描述性分析。
截至2020年2月20日，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总病死率为3.42%，略高于全国数据2.96%。湖北省外全国其它地区的总病死率为0.71%。对每日治愈人数、每日死亡人数以及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病例数之比等指标的趋势分析发现，全国与湖北省的趋势高度一致，而湖北省与全国其它地区的趋势具有显著差异。湖北省（全国）的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病例数之比逐日变化趋势呈U型曲线，1月27日该比例达到最低点，2月5日之后上升速度较快。
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之比，较每日治愈、每日死亡等其他绝对数指标，更易有效反映疫情控制情况。自2月5日后全国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例的治愈情况明显优于死亡情况，反映了前期一系列的政府和社会联防联控措施的有效性，但在未来恢复正常生产和生活的环境中达到可持续性的防控，仍面临诸多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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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发于2019年底的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包括从该疫情的披露到疫情的处置，引发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广泛关注。一场严峻的公共卫生危机无情的考验着我国公共卫生体系的响应及应急处置能力。截至笔者投稿为止，该疫情已得到了初步的控制，2月10日至2月20日的11天内已经有8天新增确诊病例数较之前一天均有下降。正当我国疫情趋向好转，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全球蔓延，截至3月19日，全球确诊病例突破20万，美国累计确诊人数已超过9000例，欧洲意大利、德国、法国疫情堪忧。疫情产生的影响取决于感染者人数、病原体的传染性以及临床严重程度的范围[1]。弄清这三个关键点对于准确判断疫情的进展阶段，从而有效配置医疗救护资源、实施联防联控，评估防控措施效果，避免医疗资源挤兑、医疗资源浪费和社会恐慌、减少经济损失，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本文主要对全国疫情初期（1月20日至2月20日）的湖北省及省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患者的治愈及死亡趋势进行了回顾性的流行病学描述性研究，以增强对该疾病流行特征[2,3]的全面的科学认识，寻找有效的评估指标，为评估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的防控措施效果及投入产出提供切实的依据。由于当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的治疗尚无特效药，也无可用于临床的疫苗。因此当前COVID-19患者的治愈及死亡趋势很大程度上反映的是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的前期流行病学隔离控制效果。所以我们同时分析了每日新增确诊人数的变化比例，用于佐证COVID-19患者治愈及死亡趋势的分析结论。
数据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http://www.nhc.gov.cn）及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http://wjw.hubei.gov.cn）官方网站的疫情通报。
按照全国范围（包括内地和港澳台地区）、湖北省以及省外其他地区，收集每日新增/累计确诊人数、新增/累计治愈人数、新增/累计死亡人数等基础数据，在此基础上计算病死率、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之比、每日新增确诊人数的变化及比例等指标。每日新增确诊人数的变化及比例计算如下：假设当日累计确诊人数为a,前一日累计确诊人数为b,则当日新增确诊人数为c=a-b。假设当日新增确诊人数为c1,前一日新增确诊人数为c2,则当日新增确诊人数的变化为△c=c1-c2，每日新增确诊人数的变化比例即为△c/c2。所有数据均采用Microsoft Office 2013（Excel 2013）进行计算，并绘制成线图或条图。
根据1月20日—2月20日卫健委官方网站疫情通报的每日新增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治愈人数绘制线图（图1）。由于1月20日—1月22日，官方披露的全国数据只有确诊病例数，因此图1中全国每日新增治愈人数即每日治愈人数的日期起点为1月24日。湖北省的数据从1月20日起即披露每日累计治愈人数，因此湖北省每日新增治愈人数的日期起点为1月21日。从图1可以看出，全国每日治愈人数与湖北省每日治愈人数变化趋势一致，根据曲线变化趋势及具体数据可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月21日—1月27日，治愈人数存在波动，基本停留在个位数；第二阶段为1月28日—2月5日，治愈人数爬坡式增加，从每日湖北省治愈33人增加到113人，其中略有波动；第三阶段为2月6日—2月20日，治愈人数快速增加，从每日治愈184人增加到1 451人，除了2月12日波动较大（主要是由湖北省扩大病例搜索范围，将临床诊断病例纳入到确诊病例数所致）。截至2月20日，全国累计治愈18 264人，单日最多治愈2 096人，最少治愈2人，总治愈率为24.2%（18 264/75 567）；湖北省累计治愈11 788人，占全国治愈总数的64.5%，单日最多治愈1 451人，最少治愈0人，总治愈率为18.8%（11 788 /62 662）。全国除湖北省外其它地区的治愈人数稳步上升，总治愈率为50.2%（6 476 /12 905），远高于湖北省总治愈率。
全国及湖北省每日累计COVID-19死亡人数的有效数据均从1月20日开始，因此每日新增死亡人数从1月21日开始统计，并绘制线图（图2）。从图2中可以看出全国和湖北省的每日新增死亡人数变化趋势高度一致，处于缓慢上升趋势，而湖北省外其它地区的每日死亡人数显著低于湖北省及全国数据。除了2月12日，因从当日起临床诊断病例纳入新增确诊病例统计范畴，死亡病例也随之增加，由此出现单日的波动。截至2月20日，全国累计死亡2 236人，全国范围单日最多死亡人数为254人，最少死亡人数为3人，总病死率为2.96%（2 236/75 567）；湖北省累计死亡2144人，占全国死亡人数的95.89%，总病死率为3.42%（2 144/62 662），湖北省单日最多死亡人数为242人，最少死亡人数3人；湖北省外累计死亡92例，占全国死亡人数的4.11%，总病死率为0.71%（92/12 905），单日最多死亡12人，最少死亡人数为0人。
为了进一步分析治愈与死亡之间的关系，笔者尝试计算每日累计治愈人数与累计死亡人数之比，进而观察逐日动态（图3）。图3A呈现的是湖北省、湖北省外其它地区、全国的该指标变化趋势。总体上看，全国与湖北省数据的趋势高度一致，与湖北省外其它地区的变化趋势存在显著差别。因此我们去掉湖北省外其它地区的数据后，发现全国及湖北省的指标变化趋势类似U性曲线（图3B）。图3B及具体数据提示该U型曲线的变化可分为三个阶段：以全国为例，第一阶段（1月23日—1月27日），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之比从最初的1.36（1月23日）降至最低点0.57（1月27日）；随后该比例逐渐上升，进入第二阶段（1月28日—2月5日），比例上升较为缓慢，自0.78升至2.04；第三阶段（2月6日—2月20日），该比例上升迅速，自2.42升至8.17。
在每日新增确诊病例的基础上，计算每日新增确诊病例人数的变化人数占前一天新增确诊人数的百分比，结果见图4所示。如果当日新增确诊人数较前一日增加，则每日新增确诊病例人数的变化人数是正值，每日新增确诊病例人数的变化比例也为正值；如果当日新增确诊人数较前一日较少，则每日新增确诊病例人数的变化人数是负值，每日新增确诊病例人数的变化比例也为负值。由此可见，该指标为负值且数值较大时，表明当日新增确诊人数是下降的且下降幅度较大；该指标若为正值且数值较大时，表明当日新增确诊人数是上升的且上升幅度较大。从图3可以看出无论是全国、湖北省及省外其他地区的数据，在2月5日之前，每日新增确诊人数以增加为主，1月27日增幅最高，全国数据达到126%（湖北省数据达到248%）。湖北省外其它地区由于每日确诊人数的基数小，使得疫情初期该增幅比例异常升高（1月21日达到780%）。2月5日之后，全国及湖北省数据显示除了2月12日的异常波动外，每日新增确诊人数以降低为主，15天之内的10天均为新增确诊人数降低，2月19日降幅最高，全国达到77%（湖北省数据达到79%）。湖北省外其它地区15天内有13天均显示新增确诊人数的下降。
本文通过对全国及湖北省范围内1月20日—2月20日的新冠病毒肺炎确诊患者的治愈和死亡情况进行了初步的流行病学描述。截至2月20日，湖北省总病死率为3.42%，略高于全国数据2.96%，湖北省外其它地区总病死率为0.71%。由于该病已发现无症状携带者和轻症患者具有传染性[4,5]，此病的感染谱中隐性感染占有一定比例，因此真实的总病死率应比本文得到的数值低[6]。尽管如此，据一项单中心、回顾性、观察性研究报道发现国内大陆地区新冠肺炎危重患者的病死率可高达61.5%（32/52），高于中国香港26%（14/54）和新加坡38%（17/45）[7]。因此筛选特异性的临床转归预警指标及易感人群、改善新冠肺炎重症及危重症患者的临床转归，是亟待需要解决的科学问题，这对于做到可持续性的防控、缓解社会恐慌具有重要意义。
由于目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尚无特效药物[8]，也无有效疫苗（部分处于临床试验阶段）[9]，临床通常采取既往已有的抗病毒治疗、对症支持治疗以及中医辅助治疗的策略。又考虑到该疾病的重症患者病死率较高，就当下而言，疾病预防相较于治疗对于疫情的控制更加迫切和现实。争取早发现、早隔离、早治疗，好的临床转归，对疫情的控制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一直以来，众多医学工作者试图通过绝对数指标的变化趋势寻找疫情拐点或者判断疫情进展阶段，引发行业领域专业人士的热烈讨论。经过一个潜伏期检验防控措施效果的传统评估方法，无法适用于复杂的大型的人传人传染病疫情模型。且单纯观察每日治愈和死亡总数的变化趋势可能会受到每日确诊总数的影响，容易出现异常波动，掩盖真实趋势；因此以绝对值评估新冠肺炎的预防、治疗效果的方法较为片面，可能会起到一定的误导作用[1]。
本文采用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病例数之比评估疫情防控效果。在无特效药及疫苗的前提下，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之比可以间接的反映疫情进展阶段：数值越大，疫情越趋向好转；数值越小，疫情越危急。根据全国及湖北省数据（图3B），该指标将全国疫情初期细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月27日之前）——危急期、第二阶段（1月27日—2月5日）——缓解期、第三阶段（2月5日以后）——好转期。1月27日和2月5日为两个关键的时间节点。第一阶段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之比逐渐降至最低，此阶段中1月23日武汉封城，封城后引发的社会恐慌以及由此带来的医疗挤兑达到顶峰，促进疫情进一步扩散。此阶段末1月25日党中央成立疫情工作领导小组，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主持会议，提出依法科学有序防控，将疫情防控上升至前所未有的政治、法律高度。之后的一系列抗击疫情工作的开展，包括全国6 000多名医务人员驰援湖北、火神山、雷神山大型医院的启用、各种各类哨点监测的建立等联防联控措施，均发生在第二阶段，该阶段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之比由最低值极其缓慢的爬升。第三阶段该比值的稳步抬升充分反映了上述一系列举措的后续效应。由此可见，累计治愈与累计死亡之比，简单易算，可将疫情划分不同的进展阶段，并如实的反映疫情进展及防控措施效果。我们用该指标划分的三个阶段，反观全国及湖北省每日新增治愈人数的变化趋势（图1）和每日新增确诊人数的增/降幅比例（图4），均能在时间节点上很好的吻合。该指标划分的第一阶段也与全国超过7万病例的COVID-19发病流行曲线在1月24日至28日达到第一流行高峰相一致[3]。
然而，这样的形势仅仅提示我们前期采取的措施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不代表接下来的情况一定会往积极的方向进展，毕竟这次的疫情范围之大、病毒传播速度之快，且许多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悬而未解的问题（新冠病毒核酸检测的灵敏度和特异度、院内感染问题、隐性感染及轻症人群的排查、新冠病毒的溯源和中间宿主的确定等）尚存在。前期我国的许多政策都是在人群不流动、尽量减少公共场所人群聚集的前提下实施的，其代价是巨大的经济损失,且近期引发的全球蔓延足以说明COVID-19流行的严重性。未来的管控策略和措施必将是在社会工作生活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实施，该指标有望用于未来防控工作的评估。如何实现可持续性防控，仍需要我们进行不断的总结和反思。
（作者声明本文无实际或潜在的利益冲突）
